刚刚进入翰林院熬资历的周明书也不理解，就到书房找周重阳问了个明白。周重阳看着已经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儿子，选择了实话实说。

“首先，咱们父子俩同在京城为官，只要为父在吏部一日，你就得一直在翰林院熬资历，除非陛下格外开恩，不然你是很难出头的。所以，我做出这个决定，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为了你好。”

“第二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祖父祖母年事已高，说句不当说的，说不定哪天他们就不在了，就像当初你的太祖父和太祖父一样。我不想留在子欲孝而亲不在的遗憾，所以决意回乡进孝。这么说，你可明白了？”

周明书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两个原因他一个也无法反驳。周重阳看看他，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和你娘回乡之后，就剩下你和明珠在京城了，兄妹俩要互相扶持，你舅父如今年纪也大了，有时间也要多去陪陪他，能做到吗？”

周明书听懂了读书对自己的嘱托，当即跪了下来，给周重阳磕了一个头，“儿子明白了！”

打发走了周明书，周重阳一个人回了房间里，洪知意正坐在桌边写清单，一张是要带的行李，一张是需要采买的伴手礼，这次回乡之后，如果没有意外，他们应该不会再回来了，所以该带的东西都要带齐。

周重阳倒了一杯茶递给她，“歇会儿再写吧，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咱们聊聊天。”洪知意果然放下了毛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我想再问你一次，真的不怨我这时候告老还乡吗？外面的人都在说……”

洪知意一下子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外面都在说什么？说你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宁愿回乡去做一个田舍翁，连带着我也要变成农妇？”

“咱们不都是商量好了吗？趁着公爹婆母都还健在，刚好回去尽尽孝心。这么多年，咱们一直待在京城，你让我陪着父母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如今，也该换成我陪着你侍奉父母了。”

“再说了，当初要不是看你还算重情重义，我才不会嫁给你呢！”洪知意怕他思虑过重，故意转换了话题。

果然，周重阳听到她这么说，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让他心动的娇俏少女，也就不再追问刚才的事情了，转而和她一起写起了清单。

周重阳刚刚回去的时候，周家宝和陈小莲都非常高兴，但是时间长了又有点烦他，因为他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陪着他们，害的他们偶尔想多吃几口甜食都不行。

于是，半年后，后山私塾里就多了一位新来的先生，据说是一位告老还乡的进士呢，一时之间，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都被送了过来。

在这里，周重阳夫妻俩陪着周家宝和陈小莲走完了人生最后一程，也走完了他们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