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注意到江大柱醒了，嘴里正呢喃着他女儿的名字。

唐穆很会看人脸色行事，他招呼主治医师出去，留下凌天和江大柱独处。

“你感觉还好吗？叔叔。”凌天走到病床前，上下打量着这个面无血色的老父亲。

“小天吗？”江大柱睡眼惺忪，眼睛眯成一条缝，他听到了凌天的声音，正欲起身。

凌天赶紧让他躺好，“叔叔叔叔，你躺好，你受着伤呢！”

“我……我没事……”江大柱粗糙的手在被子里摸索，仍想着坐起来。

“我们赶快回家吧……”江大柱两片褶皱发白的嘴唇翕动，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

“叔叔，你病了，要好好休息，好好接受治疗。”凌天一边安抚江大柱，一边打开桌上的水壶倒了一杯水。

“太……太贵了……”

“没事，我认识这家医院的老板，我也有钱，你忘了我昨天晚上打赢了第九擂，赚到了二十多万的奖金。”

凌天见江大柱始终想坐起身子来，就帮他一把，双手抱住江大柱，把他从床上拉了起来，让他背靠床头。

这个过程，凌天本以为自己会比较费力，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还练了一身肌肉。

但当双手环抱住江大柱时，凌天才发现江大柱轻得跟纸一样，不用什么力就能抱起他。

他本想喂江大柱喝水，但江大柱伸手接过了水杯。

“谢谢你，小天。”江大柱喝了一口水，脸色稍稍缓和。

“这有什么，叔叔，我可是你的家人啊。”凌天笑着说。

“你的伤势怎么样了？小天，没伤到什么大碍吧？”江大柱上下扫视凌天，目光柔和。

“我没事，一点小伤而已。”凌天摆了摆手。

江大柱依旧坐立不安，“凌天，我们还是出院吧，这钱啊，不用花在我身上，我知道我的病怎么样，没必要浪费钱了。”

“叔叔，你这要是有个不测，惠惠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吗？你也是惠惠的家人，我相信你能照顾好她。”江大柱神情肃穆，眼神中带点哀求的味道。

“这……”凌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大柱显然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时日无多了。

他抓住凌天的手，认真地说：“惠惠以后就拜托你了，凌天。”

凌天抽出手，站起身来，这句话实在太过沉重，他承担不起。

“叔叔，我……我只是一个刚到你们家的人，你就……你就这么相信我吗？”他摊了摊手。

江大柱笑了笑，“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没有怀疑过你，惠惠现在也长大了，她也有自己的判断。”

凌天沉默了几秒钟，心里五味杂陈。

如果真的答应了江大柱的请求，那就意味着彻底放弃了他。

凌天是一个不服输的人，他绝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这样一个结局。

他憋着一口气说：“我会把你的病治好的，叔叔。”

“凌天……”江大柱看着眼前的少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愧疚。

他也知道那句话实在太过沉重，可他已经没有办法了，他已经是个死人，继续活在这个世上只是一个负担。

凌天看着江大柱逐渐黯淡的眼神，他明白江大柱心里已经没有活下去的信念。

哀莫大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