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广云子

春风楼内人头攒动，李青李城最后才进，离舞台比较近或比较居中的地方都被人占了。便在角落处找到两个空位。这是李青第二次来春风楼，一年前，因在隐阳城大户人家出活儿，因为吹唢呐技艺精湛，引百鸟盘旋，主家大悦，多赏了500文。哭丧人李城因为哭的感天动地，肝肠寸断，也赏了300文，两人十分开心，所以来到春风楼吃顿好的。但菜品口味以及价格都十分不满，出来后，李城骂骂咧咧，“真的是活遭罪了，这坑人的黑店，以后再来我就是李老大他孙子”

上次二人只顾着生气，并没有仔细观察春风楼布局陈设。一层为大堂挑空，侧有六根粗壮朱红木柱高度延伸至三层顶端。二层三层是包厢布局坐着乡绅富商。舞台居北侧，说书先生未来之前，常有歌姬杂耍在此表演。人声嘈杂，议论纷纷，待说书先生居于舞台正中，无桌无椅无拍木。众人安静，这说书先生跟固有印象大不一样，一般说书人都是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模样。而台上这位非常年轻，也就二十来岁。一身灰色道袍绣有八卦纹路，束发别有古朴木簪。左手持拂尘，右手掐诀向众人恭敬道“贫道王素初到贵宝地，受诸位相亲父老抬爱，实在是感激不尽。今夜高朋满座，春风楼蓬荜生辉。闲言少叙，今天给诸位讲讲，沐云宗开派祖师广云子的生平事迹”

“话说先朝大昌王朝末年，内有宦官专政，结党营私。外有诸侯王蠢蠢欲动，听召不听宣。王朝已是行将就木，风雨飘摇

岁，大旱后蝗灾，致使赤地千里，饿殍遍野。

说书人声音浑厚，吐字清晰，抑扬顿挫，情感饱满

中州颍川人张元婴醉心科举却屡试不第，转瞬已是四十有五，家贫如洗，孑然一身。于是心灰意冷，不再念功名利禄，红尘俗世，决定去就近的刍狗山隐居。

待讲到颍川刍狗山时，众人哗然。“这张祖师竟然是咱们颍川郡人”“刍狗山我远远看到过，不是很高大距离咱们也就五六十里”“难怪刍狗山现在被视为圣山”

王素微笑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

“刍狗山，居颍川郡西南，非名山，大山。因形似刍狗而得名。这是个无奈的选择，张元婴少年时曾与同窗携游与此，观此山也是毫无灵秀之气，但无奈盘缠有限，且自己一身老骨头也经不起折腾。随理包裹，携书卷，前往。

沿途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匪患横行，野狗寻尸。感叹: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刍狗是祭祀时，用草扎的狗。祭祀后，散落一地，车踏泥溅，可谓卑贱！

天渐晚，留宿破观，观中神像似有三座，但早已是面部全非。张元婴放下行囊包裹，趁着天尚有光亮，俯身去擦拭蒙尘断碑，碑文斑落露白，大多字迹已经看不清楚。但有两字却重复出现“三清”

张元婴明了“原来此地供奉的是元始天尊，灵宝道人，太上老君”

他饱读诗书，自然晓得道家礼法，于是朝着三座面目全非的土坯神像，拜了又拜。

入夜，张元婴斜靠在观内木柱，由于观顶塌陷，可以看得到外边天空。今夜有月星稀，月光皎洁如水。他闭目养神，脑海中浮现生平事迹，一幕幕如过往云烟。但很快他睁开了眼睛，浮现一丝警惕，更是有些惊恐。

他沿途看到太多生灵涂炭，流离失所。而此观虽是破败，但至少有片瓦遮头，且位置极其显眼，不可能没有其他人发现。且现在是九月，即使没有人来，但至少能听到虫鸣鸟叫，但此时却万籁无声，安静的有些可怕！

就在此时，一只麻雀从观顶飞入，盘旋几圈，唧唧鸣叫，随后落在他的左肩

张元婴心中大石落地，随后长舒一口气“原来是自己多想了”

他伸手抓住麻雀，借着月光，仔细观察啧啧称奇道“你这只小麻雀怎么不怕人？”随后他摊开手掌道“快走吧，小心些，如今是灾荒年岁，换了别人肯定会吃了你的”

哪知麻雀却只是脑袋垂动并无飞走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