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面而来的文人酸腐气,让李二一阵恶寒,自家少爷莫非是在家中待久了,憋出了病来,可别是染了‘癔症’才好。
“少爷,过了今明两日,禁足便能解除,您再忍忍?”李二屈着身子,脸上挂着谄媚地笑容,毕恭毕敬的回答。
有些话只能在心里头嘀咕,可不敢说出来。
“外头可是生了些许新鲜事?”
禁足半个月了,宋之墨对外界的了解,只能靠李二的打听还有家中仆从的口述,邸报那玩意儿,近日也没人给送来。
“这个......”
李二紧皱着眉头,使劲儿的想了想,接着眉眼一挑,眼前一亮,凑趣的说道:“听家里几个老婆子言,隔壁大户李家的母猪下崽了。”
“好家伙,一窝花花绿绿的,生了得有十七八个,也不知那母猪的肚子里咋就这般能装,这要换做妇人,那肚皮不得鼓胀成元宵时宫墙上挂的大花灯啊!”
“嚯!”宋之墨听了也很是夸张地配合,“十七八个,着实有点多!”
“可不嘛!”李二在一旁继续说道:“听说南京皇宫里那帮子太监,这会儿正商量着要把这事说成是祥瑞,往北京城里递奏疏了。”
“这倒是新鲜!”
宋之墨嘴上说着,心里却是腹诽,一头猪下了十七八个崽,一群没把儿就当做祥瑞要往北京递奏疏,这是暗指老朱家很能生吗?
想到这些,宋之墨突然认真起来,抬眼看着李二,问道:“丘得、孙英的事打听得如何了?”
“嘿!”李二用力地拍了下脑袋,似乎是在责怪自己记性不好,赶紧答道:“北京那边来人了,是司礼监派来的,说皇帝下了旨,丘得、孙英贪得无厌,为非作歹,搅得东南不宁。”
“丘得发配到凤阳充了净军,孙英贬到孝陵为火者,听说前几天二人被上枷锁的时候,吓得屁滚尿流,哭得死去活来。”
“嚯!”
宋之墨听到皇帝这般处罚,心头还是有些震惊的。除了死,充作净军和火者算是宫里对失势太监最重的惩罚了。
净军,明朝一个特殊群体,由太监组成的军队。不过因着生理上的缺陷,打仗实在不行,一般负责中都皇宫、南京皇宫,还有凤阳、孝陵、承天府皇陵的日常维护。
譬如看护、洒扫、司香、司更等贱职,遇到君上出行,还会添做扈从。
火者嘛,与净军差不多,属于阉人中的仆役,啥脏活累活都是火者干,稍有不从,打死不论。
丘得、孙英一个充净军,一个为火者,这辈子不可能翻身了,闹不好遇到几个自己得罪过的太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南直隶或者朝廷还有其他大事吗?”宋之墨继续问道。
“有!”李二赶忙答道:“南都这边南户部韩士英已经出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应天府尹吕颛被勒令退休,贰公貌似也要调往北京,好像是出任大理寺少卿。”
韩士英这位外公的至交好友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并参赞机务,宋之墨倒不觉得奇怪。
朝廷里虽然因为这事有所斗争,但韩邦奇退休后,熟悉南直隶军务,还有一定威望的非韩士英莫属。
倒是胡叔廉要调去北京出任大理寺少卿,宋之墨为他高兴的同时还有些舍不得。
那家伙人是刚正了些,但遇事了还真护他,自己被关禁闭的这段时日,惹上的官司都是他出面摆平的,盼儿一家最后无罪释放,也是他从中运作的,这个人情欠大了。
“打听打听!”宋之墨朝李二说道:“看看贰公何时进京,我去送送他!”
“是,小的这便安排人去问问!”李二说着便‘咚咚咚’地下了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