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

猴儿听话的闭上了嘴，陈帆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不是说你。”

可他脑内那个声音却没有猴子这般听话，依旧兀自鼓噪。

看着猴子，陈帆心里有了个决定。

“你的机缘不在此处。”

“师父！”

“听我说。”

陈帆顿了顿，接着说道：“我大概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但猜想能来便能走。”

看着猴子急躁的表情，陈帆叹了口气，将手覆在他毛茸茸的头上不断摩挲着。

“我也并非唬你，实在是我确非仙人，也不通什么长生之法，不要耽误了自己。”

“师父！”

陈帆手上的力气顿了顿，莫名的，这只猴子让他想到了宗过。

两人身形是差不多，也是一样总是沐浴着阳光，金灿灿的仿佛能涤荡净人间一切污垢。

但正是这份相似，让陈帆下定了决心。

他定定的看着猴子，轻声说道：“你此行是对的，你的缘就在西牛贺洲。”

回忆着脑中不多的记忆，陈帆沉声道：“且记住，出了此门，去找一处灵台方寸山，在山上寻一座名叫斜月三星洞的洞府，那里你才可以习的真法。”

说罢陈帆头也不回的转向屋内。

因为转过身，陈帆看不到猴子面上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走进厅堂，看着欲言又止的孩子们，温和地笑了笑：“不碍事，是个，老朋友。”

听到陈帆这话，这群肢体或多或少带着些残缺的孩子们表情方才轻松了下来。

这些孩子是陈帆这些年收养的，虽然当初和宗过没能打掉源头，但他还是想，尽自己所能救助几个，直到这两年才停止。

不过即使已经停止两年，厅堂内也挤满了孩子。

他们是有了残疾，回不去家的孤儿，也是陈帆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

咂摸着这个离奇的下午，陈帆笑了笑。

他当真没想到平凡了十年，竟会遇到如此的惊喜。

不过。

感受着脑海里消停下来的声音，陈帆笑了笑。

拒绝猴子说不后悔是假的，毕竟无论在哪里，猴子都会是最杰出的天才。

他教猴子习武，借助着十倍进度和十倍反馈的能力，陈帆确信自己能很快拥有超越这个武侠世界的实力。

可是然后了？

记忆里，猴子在方寸山修行回了花果山，不过一两年便被地府勾魂。

拜了菩提的猴子可以大闹地府，可是拜了他的猴子了？

这金手指可能会赐予仙法，但是若是没有了？

如果刚穿越时，遇到这一幕，陈帆绝对不会有丝毫犹豫，因为那时他相信自己一生不弱于人。

可是现在，他不确定了，他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辜负这只猴子，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对得起猴子的信任。

陈帆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他不想再次出现。

所以陈帆拒绝了猴子，拒绝了这一次机缘。

他做不到用别人来成全自己，所以他才在临安蹉跎十年。

“我本愚钝人，不念人间事，是非对错转眼，好坏全是吃人，尘也归土，云也归土，却看亿万黎庶，尽是他人佳肴。”

念着不知名的歌谣，陈帆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沉沉睡去。

提着的饭篮被阿甲拿去厨房，对猴子该说的话也都说了，此刻他没了牵挂，只想梦遇周公，问问他，这个世道究竟如何。

在陈帆睡着时，门外跪在院中的猴子面上却越发欣喜。

“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灵台方寸，斜月三星！”

猴子嘴里不断念叨着这八个字，眼睛越来越亮。

无尽世界之外，一座小山静静立于虚空之中。

山上有无数人影，齐齐闭目聆听妙音。

在那山巅，一只猴子模样的佛像忽然动了起来，牠睁开眼看向远处，消弭了身形。

中央的世尊眉目低垂，眼中有亿万重慈悲，亿万重智慧，他兀自地朗诵着，看着复又出现的猴子，仿佛什么都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