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龚木曜清秀的脸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虽然演练了无数次,可人命关天、任重如山,她甚至有些颤抖,不住地跟自己说话:
“好的,好的,救命技术CPR,基础复苏就是你。心脏是C肺是P,复苏用R来代替。”
“主要内容很好记,三个字母CAB。C是心脏需按压,启动循环要持续。A是开放呼吸道,气道通畅有氧气。B是人工助呼吸,吹进氧气排废气。”
“尽快实施CAB,争分夺秒尽全力。直到医生到现场,拯救生命不放弃。”
“我就是医生啊!”
几次心肺复苏后,小锅渐渐恢复了呼吸,可龚木曜还紧张地握着他的手,心乱如麻:
【才十六,手竟然粗糙得像六十岁的老农。】
【等下怎么安抚他呢?】
【他爸不是还活着吗?为什么还要自S?】
【哎~】
男青年也长叹一口气:
“各项指标正常了,救援直升机先去接老周了,你的生理指标倒显示有些低血糖,吃点东西吧。”
“好,谢谢。”
“接下来禁止使用神力。”
“好好好……”
她把手表带到小锅的手腕上,想从那个暗红色的桌子里拿些零食。
零食都是她亲手放进去的,正好也她爱吃的。
她知道世间一切的美好都可能与他无关,她也只好在合理的范围内让他尽量的快乐些。
【那边抽屉里有什么的东西残留着小锅的气?】
【是遗书!】
她边吃零食边琢磨那短短的几行字,渐渐懂了这个少年为什么还要轻生。
之前,她以为自己知道小锅的所有事,从小锅呱呱坠地,到上吊轻生。
她还以为自己像千百年来所有守着归零体的神一样,慢慢看着归零体过完自己的一生,入土为安,然后回到天庭接取下一个任务,周而复始,也因此懈怠。
她以为以小锅的善良必然希望自己的父亲健康快乐,即使他抛弃了他们。
可她来这个天坑也才六年,神和人之间终归有着本质的区别,何况这个神从未做过一天真正的人。
她仰着头,盘腿坐在地上,狂旋着给小锅买的小零食,也许这是她在人间的最后一餐了,等直升机把小锅接走,天罚殿也会把她带走。
她知道自己可能面临着什么:
【会是死X吗?】
【即使是父亲也没法阻止吧。】
【千百年的禁闭吗?】
【刚活了二十多年,就要坐牢几百几千年……】
【我是临危受命来的,也许不会判很重吧……希望……】
【早知道多了解一下人类的情感了……TT……害小锅差点死了……】
【阿不,是小锅克神啊!TT……】
【今年是谁轮值天罚殿呢,不会是三只眼吧……TT……】
十多分钟后,昏迷中的小锅隐隐约约间“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盘坐在自己旁边,白皙的皮肤与黑色的卫衣对比鲜明。
视野渐渐清晰,这人仰着头,只能看见下巴,好像吃着东西,嘴角的油流到了脖子上竟都不知道。
【是木曜姐。】
他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身体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忽然,“视野”中的一切毫无征兆地变为白茫茫的一片。
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我已尽力而为,请你继续前进。”
同时,龚木曜还在胡思乱想,就像等待着死X执行:
【老周这屋顶刷的还真不错……】
【我的要饭们啊,牢大就要突然失踪了……也可能是意外死亡呢……】
忽然,安静的只剩咀嚼魔芋爽的声音。
立马,连咀嚼的声音都完全消失,天花板,白炽灯,挂着半截上吊绳的房梁,被一片纯白替代,几秒后又是浓郁的纯黑。
龚木曜已风驰般侧蹲在小锅身边,几柄飞刀环绕,两把短匕,护在胸前,咀嚼声又回来了。
斗大的汗珠不住地浸湿着他的卫衣。
【谁在嚼东西?】
这时她才发现,肉身已经和灵魂分离,还坐在那嚼啊嚼,油脂混杂着汗水都流到了锁骨……
【真妖艳呢……】
于是悄悄停下咀嚼虚空的魂嘴,将气发散出去观察周围的一切。
【小锅!】
她用气包裹住小锅。
【还昏着,应该没事吧。】
目光随之凌厉起来,警惕着周身的一切。
【空间能力?】
【还能把灵魂弄出来……】
【小小归零体,有必要劳烦哪尊大神吗?】
一分钟,两分钟,她丝毫不敢懈怠。
与她这小神相比,敌人恐怕是真正的神。
她知道,刚刚的一招可能改变法则,可她却无法察觉到任何蛛丝马迹。
【没有任何其他人的气在周边。】
【也没有任何气能探查到的其他物质。】
【除了些山川草木之气,像是……在天府……但……】
【失去肉体就失去了五感!】
【或是人神勾结!】
灵态的她甚至无法阻止一个婴儿对小锅的伤害,她无法观测人世的一切。
她的飞镖和匕首也一样,虽说它们有自己的“灵魂”,但人世的钢铁躯壳,仍然在龚木曜的肉体上藏着。
【回到身体才能同时拦截两个维度的攻击。】
【死亡莲华!】
游戏角色的招式她真的信手拈来。
趁着几柄飞刀为围绕在小锅身边护持,她急忙与肉身链接,可不等触及肉体。
奇怪的事情再次发生。
她狠狠得把自己的肉体撞到了桌子底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