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论文导师开会还是非常顺利的,我的项目设计的很完整,这次开会只是把论文的陈述顺序调整了一下,把重点明确了。接着我去了图书馆,等待录取的结果。
D国A大的邮件,开头很明确:感谢您的报名。但很抱歉,招生名额已经满了,不能接受您的申请。如您需要......
鼠标干脆利落地点击右上角地叉号。
第七封拒信,是我自视甚高了吗?绩点很高,成绩排名前三,语言成绩没问题,有实习经验,面试的问题也都回答的很流畅,问题出在哪里呢?
“老师,我长大也能上你现在读的大学吗?”心冰是个非常敏感懂事的孩子,她妈妈拜托我在大课以外单独给她上三节小课,她说给我补习费,我说不能收钱,结果心冰妈妈直接找到了我,搬了三大箱水果,说是家里就是开果铺的,这些不值什么钱,让我放心吃。盛情难却,我留了一箱小苹果和一串葡萄,答应了额外给心冰补三次课,补什么课我说了算,内容也我决定。
于是我给心冰补了语文、数学、英语各一节。令我吃惊的是,每节课我讲的内容,在下节课开头的时候心冰几乎能够把我上节课说的原话复述出来,多么用功的孩子。
“当然可以。心冰,每个人都能够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只不过有些人走得快一些,有些人走得慢一些。走得快的人到达的早,但走得慢的人能在路上体会到更多丰富的东西,这些都是生活的宝物。所以不急,慢慢走慢慢学,你这么努力,学的扎实,以后做什么都会顺顺利利的。”
收了拒信,心气不顺。我起身在图书馆里四处溜达,找感兴趣的书。
一本叫做《阿莫的河水》的书吸引了我,因为书小小的,在一众大部头里看起来格格不入。肯定是从别的书架拿下来读完之后,随意插在这里的。
我拿着书,走到座位处,把电脑合上。叹了口气,输入信息:“我继续带星星吧,但是一周三节课有点吃不消,以后改成一周一节行不行?我带到毕业为止,你要尽快找到靠谱的老师哦。”
对方回的特别快:“当然可以!感谢感谢!”
有的时候人的缘分就是很奇妙,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了,但那天我从图书馆借走了这本《阿莫的河水》,钻到了人群里。为了留学,我甚至打算办理贷款,家乡在山里,大姐早早出来工作才有我上高中的机会,弟弟成绩不好才有我上大学的机会,我一直很珍惜。
我抱着书过红绿灯的时候,撞到了一个流泪的女孩,当时我就觉得,她一定和我一样,向往着什么,但又被什么阻挠着。
也许是某个数字、一座大山,也许是一次对话、深夜里思绪的奇怪走向。那些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东西,冥冥中引着我们走向自己,一个复杂的、挣扎的、混乱中带着清净的、无奈的自己。正是这样的自己,开上了一条光怪陆离的大道,经历一丛繁花、一阵暴雨、一片荒地,然后驶入历史的河流。
咖啡馆里,我轻轻敲了敲桌子,才把她唤回当下,“乌梭裘。”她笑着拿出身份证,“好听吗?我自己改的。”
十几年后,我看到黑色的洋流中站着一个女孩,和十字路口的她流着一样的泪,这次却深深刺痛了我。
脑海里无数回忆奔涌而过,汹涌过身边的水浪,只剩下一片空白。我只想奔过去,抱着她,跟她说,“这次我抓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