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最不缺的便是自知之明，自己原本不过是一个无人问津的小乞儿，如今却能得到先生的赏识，有了自己的名字，还有了一个师父，更有了一个在梦里都不曾出现过的家，至少说明自己这条性命还是有些价值的。

如果没有百里先生，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能在那座曳落河军营之中活多久，也许还能熬上几场大战，也许下一次冲阵，他的身体就会插满羽箭，所以他很珍惜眼前的机会，更不会沾沾自喜。

见到自己徒弟认真地把话听进了，殷洪山一脸孺子可教的欣慰之色，接着道：“天下武学不外乎六字—锻体、凝气、炼神，共计十二重境界。你师父的师父曾说过，武道修行亦如登山，即便登顶了至高的十二重境界，也不过只是登上了一座山头，抬眼再望，便会发现一山更比一山高，脚下山头或许只到了他山半山腰。”

“大师父，你是说十二境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百里狼若有所思，开口问道。

“哟，脑子转得还挺快。”

殷洪山点头赞了一句，又道：“咱们武夫不比那些个练气士，人家讲究的是一个顺应天意，道法自然，咱们则是逆水行舟，不进反退，武人便是要有一颗与己斗、与地斗、与天斗的雄心，若是固步自封，拘泥于境界之说，那还练个屁的武。

小子，教你个乖，以后行走江湖记住咯，境界归境界，战力归战力，江湖上阴沟里翻船的高手海了去了。与人交手，打不打的过，那得打过了再说。”

百里苍狼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不过，自己这位大师父说起这番话来就俩字—豪气。

殷洪山也没在意自己这徒弟听懂了几分，还没开始练武的小家伙，如何能分得清各个境界之间的差距，这些东西只有到了那个境界才会明了。

他说道：“武夫十二境，锻体有其三，这第一重境界叫作百炼境，顾名思义，习武之人的身体便如一块铁矿毛胚，唯有千锤百炼方能变作一块精钢。

这一境到了巅峰，体魄算得上铜皮铁骨，抵挡几下寻常刀剑的挥砍倒也算不得吃力，不过这只是些许外相，遇到了高手，一刀下去，脑袋该搬家还是得搬家。

这一境最大作用，确切的说是锻体三境的作用便是为你日后武道登高打下一块地基。习武之人根骨好坏在这一境中最是能一目了然。”

“锻体第二重名为开山，这一重境界在内而不在外，开山凿道，将人身体内的千百经脉从羊肠小道拓宽到可供车马驰骋的阳关大道。你小子的天赋还真是不错，虽过了习武最佳的年龄，可经脉却比那些靠着药力勉强到这一境的武夫要坚韧不少。”

殷洪山说着捏了捏少年的胳膊，虽说瘦了一些，但骨架不小，先前探查他的身体之时，便发现这小子的经脉可不是一般的强横，这倒是能少了他这个当师父的不少心思。

望着演武场上那群练武的少年人，殷洪山接着说道：“这锻体第三重境界，名为聚力，首在一个力字，气血充盈于体内，人力到巅峰，可挽五马而不退，一刀可破铁甲六领。到了这重境界，你去幽秦军中当个百夫长那是绰绰有余。那些个天生神力的家伙，当然不在这个范畴之内。”

百里苍狼双眼放光，看向殷洪山，想着师父接着说下去。

殷洪山很是享受徒弟的目光，摸着胡子笑道：“小子，你得知道光是这锻体三境便足以将八成的武夫当在门外了，即便是咱们九黎部族，也不是人人都能突破这道门槛。

穷文富武不是没道理的，寻常武夫，仅在第二重境界光是那些拓脉的丹药便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若是碰上个黑心的，钱白花了不说，小命保不保得住都是个问题。”

“不过，既然想知道，师父我便与你简单说上几句，武道有三关，除却锻体三境，便是到了第四境，破蛹境，破茧成蝶，破人关，便可气走百脉诸窍。

第五境甲身，又名小金刚境，罡气覆体如披甲在身，刀剑难伤，一尺之外羽箭难进。

第六境离弦，劲气出体如离弦之箭，隔空伤人，巅峰可以气御剑，百步之外取人首级。

第七境豪胆，聚敛一颗豪杰胆，不畏苍天不畏神。

第八境金刚，破地关，过天劫，塑就金刚不坏身。

第九境山河，妙到毫巅，气壮山河。”

少年心神摇曳，心生向往，不禁问道：“大师父，你是什么境界？”

殷洪山大笑一声，抓住苍狼的胳膊，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天空之上，响起少年欢快的惊呼声。

第十境扶摇，一气扶摇上九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