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是一直想要？”

“本来是想，后来看淡了这些，最初去参军是想建功立业，慢慢地发现，功劳什么的无所谓了，跟兄弟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们聊得最多的就是家人，他们不在了，我想承担起责任，保护好身后的普通人，免于战火，虽然我也挺普通的。”徐铁牛自嘲的笑了笑。

“再后来，年纪大了，实在不能拼杀了，我就来到了青州外城养老。”

“那您立功之后，为什么不考虑娶妻生子呢？”云漠问道。

“虽然我还能走路，但总归是一个瘸子，行动不便，而且常年都在战场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人就没了，娶妻那不是害了人家吗。”徐铁牛看了眼云漠，又看了眼自己的右腿，说道：“我本以为，这日子会一天天过去，孤独终老，可是上天是眷顾我的，那天我去买酒，在街边捡到了小莹，小莹小的时候那大眼睛水灵灵的，也不知道她父母怎么忍心抛弃她的，不过在外城，这种事确实经常发生。”

“我没什么文化，小莹这个名字我寻思了好几个月才憋出来的，小字希望小莹像小草般百折不挠，至于莹字，则希望小莹不被世俗影响，有着清澈纯净的品质。”

“小莹慢慢长大，听话懂事，又心地善良，我呢，这辈子有小莹这样的孙女，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徐铁牛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又道：“等到我大限将至，小莹能彻底照顾自己的时候，我想去战场了却余生，见见兄弟们，尤其是赵大勇那小子，亲口告诉他，他是我见过最勇的。”

云漠心中思绪万千，他知道徐铁牛和徐小莹没有血缘关系，别的一概不知，听完徐铁牛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面对眼前的老人，云漠心中又多了份敬重。

徐铁牛用手挪了挪腿，身子稍微坐直了些，神情严肃道：“小子，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您说。”

徐铁牛直视着云漠，十分认真道：“云漠，我问你，除去战场因素，若灾难降临青州城，你会怎么办？”

云漠沉默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您会怎么办？”

“我这把老骨头会立于普通人身前，哪怕只是拖延一点点时间。”

云漠再次沉默了，他曾经问过他娘，为什么会给他起这个名字，因为妹妹名字听起来就很好听，可是为啥他的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他娘回答说，希望云漠性子能冷漠一点，少管闲事，这也是长寿的秘诀。

云漠由衷的佩服那些大义，愿意舍己为人的人，可是对现阶段的他来说，为了救陌生人而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做不到。

“云漠，问你话呢，这问题很难吗？”徐铁牛出声道。

云漠想了想，说道：“牛爷，我不想让你寒心，可是我真的没有您这种觉悟，立于普通人身前。”

徐铁牛愣了一下，恨铁不成钢道：“你小子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啊，你立个头你立！”

“啊？”云漠有点迷糊。

“小子，我是年纪大了，跑不动了，为了小莹，为了你，愿意立于人前，你不赶快跑，想啥呢？再说了，天塌了有个子高的人顶着，轮不到你个小屁孩，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来说，活着才是最要紧的，人生苦是苦了点，但是也同样精彩。”

云漠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对着徐铁牛鞠了一躬，说道：“牛爷，小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