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若松心弦急颤,有所预感。他连忙压下忽然涌上来的狂喜,用沉稳的声音说道:“劳烦你回右相大人一句,严某一定前去。”
长随躬身行礼,回去复命。
严若松定了定神,拉着爱妾的手继续朝前走。他回到座位,心中还在思量着史承业找自己叙话的原因,双手自动自发地剥起瓜子。
孔香坐在他身边,依恋地抓着他的袍角。
剥出一粒瓜子仁,严若松并未放入碗碟里,而是直接喂进孔香微微开启的软嫩唇瓣。
孔香惊住了。
伯爷喜欢在外面表现出对她的宠爱,尤其是在穆雪寒面前。可眼下这喂食的举动会不会太有失体统?大家都看着呢。
她连忙叼住瓜子仁,低下头红着脸乖乖咀嚼,然后斜着眼睛略带挑衅地看向穆雪寒。
哼,她可不会忘了干正事!
穆雪寒却没看她,反倒直勾勾地盯着严若松的脸,眸光闪烁不定。
孔香觉得很奇怪。这人怎么了?她仿佛不认识伯爷了一样。
严若松自然也马上发觉了穆雪寒的反常。但他全然不在乎,撩起眼皮斜睨对方,极为冷淡地说道:“回去我们就和离。”
穆雪寒有些恍惚。当年她的私情被严若松撞见,这人要退婚,她看重对方命格,使了很多手段,最终还是如愿以偿地嫁入靖安伯府。
后来严若松的命格渐渐变得平庸,她才彻底放弃这枚棋子,提出和离。
但严若松却陷入偏执,死活不愿放手。他要折磨穆雪寒,也折磨自己。
穆雪寒不知道多恼恨他这一点。可现在,严若松忽然想通了,放手了,强盛的命格也回来了。
穆雪寒很受震动。她不由自主地想:是我克他吗?我原本的命格竟然坏到这个地步?克夫克子克六亲,若是不夺别人运势,我根本没有活路!
以前和离可以,但现在,你休想!你的运势是我的!
穆雪寒握紧酒杯,断然拒绝:“我不同意。”
“那我就休了你。”
严若松丝毫不留情面。他用冷漠至极的目光看着穆雪寒,认认真真说道:“我对你已无感情。我要娶孔香为妻。”
第二次……这是今天的第二次。
穆雪寒感受到了极其强烈的不甘和挫败。她究竟哪里比不上孔香这个贱人?
孔香必须死!
然而,孔香若是死了,只怕严若松彻底心灰意冷,更要休妻。留住他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握住他的把柄,抓住他的软肋,击中他致命的要害。
他爱上了孔香?那就把孔香也变成一个荡妇。
他母亲和妹妹总是劝他和离?这二人若是也红杏出墙,谁又能比谁干净?
一连串恶毒的计划像泉水中的气泡,就那样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穆雪寒的脑海。论起杀人害命,她是天生的高手。
她凄楚一笑,缓缓说道:“和离之后,我爹娘不会允许我归家久居。你给我一个月时间,我找好落脚的地方就与你和离。”
严若松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否则他当年闹着要退婚的时候也不会帮穆雪寒隐瞒那些丑事。
他想了想,说道:“可以,但是这一个月,你要搬去庄子上住。”
这是为了避免她再度对孔香出手。
他就这样轻轻巧巧地答应,没有挽留,甚至也没有不舍。他的爱与恨,都在此刻消失殆尽。
他还要名正言顺地休弃自己,借此对孔香表达忠诚。没想到我大周第一美人,在这段婚姻里竟然变成了一个可悲的祭品。
穆雪寒恨意汹涌,面上却没有显露一丝一毫。
她阴恻恻地忖道:严若松,是你先对不起我,那就不要怪我出手毁掉你在意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