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儿，你生来虽无烛龙之角，却有世间最后一双杀生之瞳。”

“日后，这烛阴族本该由你作为下一任族长，可惜如今……”

“明日若是城破，你就立刻穿着平民服饰混出城去。”

“那些恶人看到你头上没有长角，想来不会加害于你。”

“你年纪尚小，尚未开始习武……”族长说着掏出一本《太阴剑诀》，塞到了她的手中：“出城后你先寻一门派拜入，对他们的武学勤加苦练。记住，若无根基，万不可强练这太阴剑诀。”

“至于我们，誓要与这世世代代居住的霄城共存亡！”

“凭着你这双眼睛……”族长仰起头来，“日后，定能为烛阴族报仇！报仇！报仇！报仇！”

说到此处，他面目变作狰狞，眼中溢出血来。

女童正出神间，月的一番话语将她的思绪拉回眼下。

“罢了，不可强求。松言，我们走吧。”

女童抿抿嘴，不断做着深呼吸。

“大姐姐……请你带我去……风华岛。”

“哦？”月转过头来，“上了岛，保你有吃有穿不在话下，不过日后能否踏足武道，就要看你自己了。你当真愿意去么？”

“我愿意。”女童一字一顿道。

“那好，就跟着我们走吧。对了，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

女童正欲开口，与母亲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却浮现在她脑中。

“我的孩子……日后在神洲，你永远不可跟人提起自己身世。”

“若有人问你父母是谁，你就说你无父无母，被山中农民养大。”

“若是有人问起你的名字，你也断然不能说自己姓祝！”

“你出城以后，一直往北走，在吉镇内拜一师傅学一门手艺。”

“烛阴族气数尽了……切莫为我们报仇，娘只望你一生平安喜乐。”

“翎儿，他们马上就要攻进来了……听娘的话，快走！走啊！”

最后一刻，母亲撕心呐喊的模样，仿佛近在眼前。

女童定了定神，抿抿嘴小声朝月道：“我没有名字……”

“太惨了，连个名都没有……”那位名为松言的男子深深叹了口气，随即朝月道：“师父，弟子斗胆……请你为这孩子起个名吧。”

月斥道：“胡闹。秋水城收弟子向来有规有矩，起了名这孩子岂不是成了我徒弟了？我知你身世可怜同情于她，只是……她不一定有你的资质，能踏足武道。”

“师父说的是。”

“不过去了岛上，也需有个代称。小朋友，我就给你个代号……叫作‘缺’吧。”

缺有模有样地抱拳道：“谢谢月尊使。”

“缺，我叫李松言，你叫我言哥就行。”李松言笑着伸出手来，牵住了缺，“到了岛上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告诉哥。”

“好。”

三人绕开纷乱的人群离开了霄城，三人二马直奔霄城以东的飞鱼港而去。

月纵马在前，李松言跟在后面，二人一路无话。

缺坐在李松言身后，一路上，她不断回忆着今日全族覆没的景象，泪水终于缓缓溢出了眼眶。

她不敢哭出声，只是轻轻吸着鼻子。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她的双瞳由黑变红，不多时，又复归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