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自己找寻。

（摘自《冬之旅·晚安》。）

从结果来看，他旅行的目的达成了，唯独这段记忆，美好得太过多余，甚至让他一度舍弃理智，想要去感情用事。聂珩直觉自己肯定会后悔，只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总归是要后悔的。

两个人在一起势必要磨合，要牺牲，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现实的框架。父亲不会放过他，除非他死或者疯掉，那么将Thalia牵涉进来，恐怕要让她也遭受一次叶清岭遭受的羞辱和委屈。

他怕Thalia会怨恨他，更怕他会怨恨她。那还不如就此封存，留个念想。

于是早晨，他向Thalia征求道：“我可以保留一张你的照片吗？我，想一直记着你。”

她愣了愣，然后笑着拒绝，“我拒绝。拍立得拍出的照片时间一长便会泛黄褪色，和记忆一样。”

似乎是在告诉他，潇洒一些吧！聂珩突然有些不甘心，他想要Thalia记得他，所以他将之前整理行李时发现她偷偷塞进自己包里的玉珩拿出来，又偷偷放入她书架上装硬币的零钱桶。

确认过行李和随身物品过后，两人便驱车前往机场。因为节假日关门的问题，车本就计划租到明天。但聂珩却有些担心之后的事，“你可以一个人开回去吧？”

“我的驾驶技术有哪里让你疑问？”

“不是驾驶问题，是认路问题。”今早是他们第二次开车到法兰克福，可她却能第二次错过了同一个匝道出口，虽然有导航的锅，但她确实有点不认路。

“不会了，事不过三。而且就算过不去也只是多绕一圈。”

“这种时候你倒是乐观得很。”

“因为确实无关痛痒。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生活中看似有很多条路，可人们会走的一定是特定的那条，其他的根本不行。这是环境、机遇和人的性情共同决定的。”

即为命运，他们都正走在各自的命运轨迹上。

抵达机场，Thalia并没有直接把人丢下离开，而是像送别老朋友一样，陪他换票托运，然后送至安检口。

“可以抱抱你吗？”

她笑了笑，主动搂住他的肩，并附在耳边道：“一路平安。愿你，实现心中所想所愿。”

暖暖的气息轻抚冰凉的耳廓，聂珩心下一软。他伸手拥住她，却不敢用太大的气力，也不敢持续太久，因为他们的相遇只是各自命运中的一个意外，却是最奇妙的意外。

“谢谢你。”

这时Thalia似乎是塞了些东西到自己的外套荷包里，聂珩下意识去摸，却被她拉住，“是钱，两点的飞机，上机前你总要吃点东西，买点水的。”

是吗？但聂珩总有些疑窦。但恰好轮到他安检，便只能与她道别，“再见。”

Thalia笑笑，没有说话。只是退开，等在旁边的不锈钢栅栏隔断出来的空间。这就更让聂珩生疑了，结束安检，将外套穿上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摸口袋。确实是钱，但也夹着一张郁金香形状的便利贴——

我从来不觉得我的生活无聊。

所以她对他施以援手也不是在为无聊的生活加点料？聂珩并不意外，他一早就明白那不过是她随便找的借口，连忙靠向间隔，举着手中的字条，大声询问真实的答案，“什么？”

三四米的距离，她定然听得到，然而她的回答他却没有“听”到。他看到了她的嘴在动，笑容灿烂得扎眼，然后便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因为我们很像......

聂珩连忙拿过因为手检还没来得及放进包中的拍立得，手忙脚乱地放入相纸，去捕捉她决绝离开的背影。

一分钟是拍立得的成像时间，而在这一分钟内他也肯定了她的看法，他们真的很像，装作潇洒的同时也在留下念想。

他低头看向成像了的照片，昏暗不明，唯独顶部模模糊糊的一抹明亮鲜丽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