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自己什么?
无非便是韩遂战败之后,收拢韩遂部队的事情。
这让皇甫坚寿心中多少带有几分不爽。
李儒站在旁人的角度上,谨慎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皇甫坚寿突然从凉州拉起一支上万人的军队,这个行为本身,其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皇甫坚寿身在其中,虽然有察觉到其中的不妥,但毕竟没有洛中安坐的大臣们看的真切。
“凉州”,本就是蛮荒斗狠之地,皇甫嵩如今名声太大,皇甫坚寿又名声鹊起,然后在整个凉州刺史部陷入瘫痪的时候,皇甫坚寿异军突起,不仅光复了凉州,还手握重兵……
其实如果站在后来者的视角,换个模板就很明确了。
大唐归义军,张议潮。
一样的凉州豪杰,一样的不得圣心。
说回当下。
整个洛阳的政治议题,压根就和凉州没关系,但此时凉州出现一个强有力的军事集团,自然而然的会引起洛中士人们的警惕。
坚寿和他对视了一眼,没有多问什么,心中细细的想着。
朝廷不信任他,这不重要,他横竖都没想过当这个王朝的忠实走狗,毕竟是要做自己的事业,施展自己的抱负。
但眼下的局面,各方角力,反倒是让他处在旋涡之中,隐隐被四处掣肘。
坚寿主动开口道:“韩遂打不进长安,我欲以大胜之势威加洛阳,怕是要成为空谈。”
李儒连忙说道:“仆也是如此想的,既然韩遂打不进去,种拂又亲自监军,郎君只好取韩遂的性命为上。”
“不过,韩遂如今穷途末路,掳掠了不少百姓作为人质,只怕不好处理。”
韩遂一开始是禁止掳掠百姓的,但后来朝廷方面的压力太大,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驱赶百姓开始攻打长安,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已经把长安附近几个县的百姓抓捕一空。
眼下皇甫坚寿赶到这里,虽然没有白骨露於野,但千里无鸡鸣是有的。
韩遂的叛军集团,现在已经变得无比的臃肿和慌乱。
一方面,韩遂内部搞了几次大清洗,使得叛军内部的信任出现了巨大的危机,另一方面,长安久攻不下,士气大跌,如今更是被官军合围,已经有了崩溃的前兆。
好吧,说到底,韩遂是黔驴技穷,几万叛军手握十几万的百姓,在长安城外等死。
好在官军们在长安城外的兵力,基本都集中在皇甫坚寿手中,而皇甫坚寿本人对于皇甫嵩和董卓的调令,是极其不愿听的。
坚寿道:“若是我放虎归山呢?”
李儒下意识的有些不安,此番羌乱对朝廷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
蛾贼看似天下沸腾,但毕竟闹事的区域都在司隶以外,豫州冀州这种重灾区,也很快得到了平定。
但羌乱不同。
凉州本就毗邻司隶,此时兵锋已经直抵长安!
哎,郎君啊郎君,要是放走了韩遂,朝廷容不容的下汝,有待商榷,但是皇甫嵩肯定暴怒……
难道汝不知道汝爹的性格吗?
到底应该怎么委婉的表示,现在皇甫家的大小事情,都应该有皇甫嵩来过问呢……
李儒有些蛋疼,他清楚的知道皇甫坚寿此番东行以来,有大志向,大抱负。
行事的风格已经不再保守谨慎,大有一飞冲天的气势。
但关键在于,即便天下人认为他已经可以独挡一面,但只要皇甫嵩不死,皇甫家的事情,就轮不到他来做主……
难不成和皇甫嵩反目成仇?
那便是天下不容了。
皇甫坚寿轻轻敲击案几的声音惊醒了李儒,他连忙告歉,匆忙说道。
“若是放走了韩遂,只怕凉州不稳。”
韩遂毕竟是老一辈凉州人,虽然此番事败成为定局,但真让他走脱,谁又能保证,他拉不起下一次反叛的队伍?
如果皇甫坚寿不是凉州人,那放走韩遂养寇倒也说得过去。
但是哪有在自家老巢任由贼寇祸祸的?
无怪李儒谨慎,皇甫坚寿每战必胜是真,但人家韩遂也是从散关一路打到长安的!
凭借的也不过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这种人物,是真的有丶东西。
“郎君,韩文约毕竟名动凉州。”
李儒感慨了一声,还没把情感抒发出去,就听到皇甫坚寿悠悠的声音。
“韩遂真该死啊。”
韩遂的命运,终于是落地了。
李儒听到这句话,不知何时提起来的心思也舒缓了下来,便开了句玩笑:
“郎君一言定韩遂的生死,已经是风头无两了。”
“呵。”
皇甫坚寿轻笑了一声,这时才把话题的中心重新拉回如何分配兵力和组织进攻上。
他对李儒直接表示,兵权定然是不能分的,分出去,可就要不回来了。
更关键的是,现在韩遂的人头,是个香饽饽,乱作一团的长安城内外,想要韩遂人头的,多如牛毛。
……
卫将军皇甫坚寿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开府,但此时已经有开府的权利,军中诸人也大抵明白都将获得一场官职上的升迁。
这一切,应该就要应在韩遂的人头上。
皇甫嵩和董卓派人前来索要兵马的事,不知道怎得就在军中传开了。
众人纷纷表示了不满。
当然主要是针对董卓。
皇甫嵩毕竟有人伦大义,众人心中不满,不能当面只说,但对于同为凉州武夫的董卓,那嘴上可就不留情了。
刘辟最为粗俗,当众鄙夷,“董卓在大好局面下连蛾贼都打不赢,是个没卵蛋的。”
浑然已经忘记了他自己就是蛾贼出身。
其他人也或多或少发了牢骚,认为朝廷这是飞鸟没有尽,就已经要良弓藏了。
这样的消息,种拂自然是马上知晓。
他本来不予理会,但军中的传言,立马就升级到,如果朝廷不出面制止,他们就不打了。
种拂自然是明白怎么回事,他顿时有些气急,一边给皇甫嵩和董卓派去书信,一边给朝廷上书解释。
最后还愤愤不平道,“皇甫坚寿,不当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