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 死亡到来时 二(2 / 2)我成为神使的那些年首页

它的身躯巨大可又极小,说它巨大是因为在董宇直视它的时候,它的身形在董宇脑海中如同他姥爷家后面那座石头山般遮掩山后的一切。

可真实的它,却也只是占据了董宇的胸膛。

它的皮肤瞧上去光滑无比,上面还流淌着一层薄薄的透明粘液,就像淤泥里的泥鳅一样还在不断分泌着。

它的触手要比镜子里的董宇身上少的多,只有几只,与董宇相同的是,那些触手上面也长满了土堆般的凸起物!

那些凸起物的顶端也长满了一只只眼睛,看上去就和土豆发了芽一样。

在怪物身体的中央,同样竖着一只眼睛,比触手上所有的眼睛都要巨大。

毫无生气、肮脏、恶心、虚妄以及蔑视,这些是董宇从那只眼睛里感受到的味道。

那些触手董宇认识,正是火车上兀儿德带他去往未来,在那场绝望到让人无法哭泣的战争中出现的残肢。

董宇慢慢低下头,动作缓慢,如同他第一次拉起恒我左手的时候。

害怕她将手甩开,害怕她露出厌恶神色,那种无法用文字去形容的恐慌,再一次重现在董宇心头。

他害怕的,是镜子里的那些并不是幻觉,而是如同火车上。

董宇慢慢张开眼睛,时间仿佛度过一个世纪般久远。

最终,他决定睁眼!

当他睁开眼的瞬间,他清楚地看到了真实的一切!

那些从他身体上长出的数条触手,那上面的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他!

那眼神虔诚、卑微、疯狂,它们如同董宇的使徒般激动地眨动起来,似乎这是它们朝拜不可言不可见之存在的方式!

与此同时,董宇的眼球上涂上了一层胜过鲜血般的纯净的红色光芒!

那种颜色,是不加掩饰的赤裸裸的恶念!

是要抹杀摧毁一切的意志,是死亡的判决!

董宇僵住了,随即痛苦又绝望地尖叫起来。

“啊!!!!”

“咋啦儿子!出啥事了?!”

董宇老妈在听到卫生间里那声绝望的哀嚎后,慌了心神,整个人贴在门上敲打着玻璃门,向着里面着急询问。

张爷手指冲着门口虚点了一下,门外的嘈杂立刻静了下来。

他单手虚托,轻轻冲着手心呼了口气,一根带着泥黄玉绸的翡翠色长笛随即出现。

老人深吸一口气,把玉笛横放嘴边,随着绵延不绝的气息吐出,加之手指灵巧起伏,一阵旷远悠扬的笛声响起。

随着第一个曲调升高,老人的身后慢慢的,凭空浮现出一片片白云。

霎时间,整个卫生间仿佛置身于云端,或者说它成为了一个充满云的世界。

老人此刻才真正的像极了一位神仙,流云环绕,仙曲呢喃,背在头顶的白发无风飞扬舞动。

突然,本是玉笛独奏的曲子,掺杂进了更多的乐器声。只见那些流云之上,出现一位位只有巴掌大的人。

他们踩在洁白云朵上行走,身上的衣着仙气缥缈流光溢彩,真是人间难寻。

渐渐的流云之上的人越来越多,当云层之上已经站满了人儿,他们又潜入进了云雾之中,数十位隐藏站在云上,或潜于云雾中的人,击缶、吹箫,弹着筝与琴,共同弹奏着这首煌煌仙曲!

躺在地上的董宇尖叫声逐渐消失,他凝望悄然出现的白云,聆听着让耳暂明的仙乐。

他发誓,他从未如此平静过!

哪怕就连当年在民宿里,解开恒我那件贴身乳白色内衫,又在许久之后为她穿上时,他都没有这般平静过。

随着他越来越沉迷眼前的一切时,一片云雾向他慢慢靠近,随即,藏在云雾中的那几位女子用飘带肆意拨弄起流云。

飘带就像是指挥家手中的木仗,而流云则随着木仗挥舞而舞动。

人间不得见的仙乐让董宇着迷了,他再也无法压抑住心中对美的向往,他缓缓站起身,赤裸的身躯同云雾般被飘带带动了起起来。

他,开始在浴室里起舞。

随着他舞姿越来越柔美,与仙曲的配合越来越妥帖,他胸口的洞缓缓地闭上,从身体长出的那些令人作呕的触手慢慢缩回,他终于变回了自己!

可也就在这时,一道声色吊诡,绝不是人类所能接受的古怪音符夹在在仙乐当中。

随后不久,那些古怪的音符开始明目张胆,肆意妄为地在旋律中穿插游走,整个曲调开始变得阴诡作呕,如数万个新生儿齐声哭泣。

“砰砰砰”那些小巧可爱又散发着缥缈仙气的小人们,宛如气球破裂般,一个个消散在云中。

就在仙乐彻底变成诡乐时,无数云雾像饥饿的野兽,冲向了董宇皮肤。

他的毛孔,就是一道道没有关上的房门,云雾一股脑钻进了他的身体,在一种干净到寡淡的味道下,董宇醒了过来。

......

董宇坐在餐桌前,看着一桌饭食,难得的鲜有胃口。

桌上那盘猪肉勾鸡里的干豆角,在今天之前,是他最爱吃的菜之一,细长的豆角经过晾晒,豆角香味浓郁口感筋道,再裹上鸡汁真叫人欲罢不能。

但现如今,它细长的身子,让董宇一下子就联想到刚刚那些长满眼睛的触手。筷子刚放上去,一股酸液就从胃里涌了上来。

再看过去,那些鸡汁又像极了触手上的粘液,看着老妈脸色越来越差,估摸再拿筷子晃几圈,吃的肚皮白了之类的话,就要从她嘴里冒出来了。

但其实他老妈脸色差的原因,只是看着儿子憔悴面容而流露出的担心。

董宇身旁,他和他老妈都看不到的张爷,正忙不迭动着筷子大快朵颐。

草草结束了晚饭,董宇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变得诡异的身体,陡然出现的曲调,以及出奇平静的老妈,使得董宇陷入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当中。

一切问题似乎只有火车那个神秘老人才能给他答案,但骨子里那种执拗劲上来了,他很不喜欢被蒙在鼓里,于是他开始自己找寻答案。

董宇把书柜里的素描纸铺在桌上,画起了刚才见到的那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