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它们似乎在动！

姜玖凝神看去，那些包子圆润饱满，皮薄馅大，但表皮却在不停的起起伏伏，似乎有上百只小手被包裹在其中，它们不停的推挤着、挣扎着，似乎在试图撑开这个拳头大小的束缚。

这是什么包子？大家又在吃什么？

姜玖蓦然回头，紧盯着自己身旁手拿肉馅包子的张大娘。

她仍在开闭着自己仅存门牙的嘴。

姜玖一瞬间就看清楚了：包子的肉馅已被剁的碎烂，但还在老妪的嘴中蠕动，那是千百条宛如章鱼触手的黑色触须，根根触须上都长着芝麻大小的肉瘤，随着老妪的咀嚼，肉瘤被牙齿和舌头挤压变形，喷射出点点腥红色汁水。

这幅模样衬的张大娘如同食人恶鬼！

那些尖细的声音又出现了，它们丝丝缕缕的将姜玖包围，好像就在他的身边。

“这些肉是活的？”姜玖咬紧牙关出声道。

张大娘原本脸上因背后嚼舌根被抓现行而出现的尴尬被迷茫所取代，“你说什么？”

此时，一个包裹好六个素馅包子的荷叶递到姜玖身侧，老邓头嘶哑的声音响起：“你要的包子包好了，承惠九文钱。”

姜玖如梦初醒，接过荷叶，不再言语，拄着木棍，加紧脚步离开。

张大娘仍小口嚼着自己的包子，不明所以，嘟囔道：“我老妇人虽然背后说道了两句，但什么肉是活的呀？”

“那人是谁？以前没在镇上见过。”粗短青年突然发问。

“不就是太平药铺里被甘柳月捡回来的小子吗？”驼背老妪撇嘴道。

粗短青年嘴角拉出一缕弧度，脸上中闪过饶有兴致的神色，随手丢出了几个铜钱在桌上，背手向着姜玖离去的方向走去。

他步伐不快，但前面的姜玖却如失魂落魄般脚步凌乱，再加上又是个刚从地底挖出来不到三天的生人，正是体虚无力的时候，三两步间就被追上了。

姜玖也发现了自己身后有个面容普通的矮个青年，跟着自己。

此时姜玖和他走到了太平药铺所在胡同的中段，两旁全是倒塌破败的残垣断壁，漏出胡同后的几颗黝黑老树，再无其他人。

“前面的兄弟留步！”矮个青年突然大步上前，叫住了姜玖。

姜玖握紧了手中玄色长棍，迟缓转身，他目光在矮个青年身上游移，轻声道：“有事？”

仔细看来，矮个青年虽然长相普通，身材粗短，特别是一双手臂如铁棍般黝黑粗大，但却一身绸缎衣料，腰间还挂一枚白脂玉佩，和邓家包子铺那些粗布麻衣的普通人格格不入。

“在下关兴山。”矮个青年抱了个拳，“兄弟你可是脱了藩篱的演异之人？”

“藩篱？演异之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姜玖摇头。

“兄弟你既然能看到那肉是活的，自然是脱了藩篱之人，可没了藩篱还能保持清醒的不是演异之人，就是从来难见的道佛两家。”

关兴山上前一步，笑着道，“须知现在可不是六十年前大秦昌盛之时，兄弟何必对这身份如此讳莫如深？”

眼见姜玖依旧一脸茫然，关兴山有些不耐：“不就是脱了大秦活神、鬼牲、真人、界域、物器、法理六道的籍贯么，既然能够得见真实世界，怎么不敢说出来呢？”

大秦疆域，不拘生人还是死物，生来就要落入大秦六道的藩篱之下，而这藩篱的表象就是苍鸾印记。

但是这世上也有人想要挣脱束缚，得见真实世界，演武修行。

“我不知道什么是大秦六道，也不知道真实世界是什么。我失忆了。”姜玖真诚的指着自己的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