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英也跟着叹了口气,“兴许这就是少师的规矩,不过我已经嘱咐了,日后少师不在不必进来伺候,忍一忍吧。”
她看了眼天色,见这个时辰人不回来,心下稍微一松,人大约是不会回来了,她今天也能安稳睡一觉。
她实在是太累了。
金声虽不知道她昨天奔波一宿,却看见她眼底挂着青黑,连忙放下帐子退了出去。
可许是周遭太过陌生,哪怕身体疲累到极点,她仍旧睡得不太安稳,冷不丁有细碎的说话声响起来,她一个激灵,猛地睁开了眼睛。
“金声?”
她唤了一声,细碎的说话声戛然而止,不多时卧房的门被推开,虞无疾走了进来。
陆英下意识拉进了床帐子,等眼前被遮住,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虞无疾的房间。
她揉了下涨疼的额角,真是越来越糊涂了。
“可是被我吵醒了?我还以为声音很低了。”
男人的声音隔着帐子传过来,陆英调整好脸色,重新掀开了帐子,“和少师无关,是做了个梦才惊醒的。”
虞无疾自然而然地探手,在她额头摸了摸。
他动作太过坦然,陆英一时竟没想起来要躲,好在那只手也没多留,很快就收了回去。
“看来不是噩梦。”
虞无疾搓了搓手,陆英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她本也不是真的被噩梦惊醒的。
“我让人送热水进来。”
她掀开被子要下地,却被一只手摁了回去:“我有手有脚也有嘴,哪用你去传话。”
陆英有些无奈,那乌压压一群人进来,她即便不去传话,也是睡不着的,倒不如找点事情做。
然而对方既然拒绝了,她也不想再献殷勤。
她重新躺回了床榻上,侧身看着虞无疾,打算等着人散了再睡,可等了半晌,却只看见虞无疾一个人进了耳房,一直到他出来,都没有侍女进门。
她有些纳闷,人呢?
不由往门外看了一眼,却只能瞧见外头模糊的光晕。
“找什么?”
虞无疾系着衣带出来,也不知道是没点灯看不清楚,还是没人伺候不习惯,那衣带系的十分潦草,坦荡荡地露着结实的胸腹。
陆英慌忙扭开头,这人怎么一点都不讲究。
“没找什么,睡了。”
她窝进床榻,背转过身去,本想合眼就睡,虞无疾却忽然提起了清潭县:“你对清潭县了解多少?今天清潭县令来了使衙署,说民房被压塌了不少,求着我拨银子修缮。”
陆英下意识翻过身来,“清潭县贫瘠,往年也常有这种事,齐州知府还以此为由要求城中商贾捐钱。”
顿了顿,她才想起来齐州知府早就被虞无疾打死了。
“年年捐钱,年年修缮,年年坍塌。”
陆英笑了一声,语气里倒是没什么情绪,只是话却足够讽刺。
“蠹虫不除,”虞无疾声音沉了下去,“永无宁日。”
陆英没再开口,心里却在琢磨明天让人安排着去清潭县施粥,前面几年都是这么做的,今年事情太多,倒是给忘了。
只是念头刚冒出来,她就想起来,现在好像没有人手可用了,陆家铺子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她拼死拼活赚下来的东西,再也不属于她了。
她长久地沉默了下去,身边人忽然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她走神中没听清楚,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一只手就伸过来,箍住她的腰,将她扒拉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