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福客栈,是大魏国境内最知名的客栈,各道、府境内,基本都有它的产业,虽名为客栈,却兼营着酒楼生意,布局上,前方临街建筑为酒楼,后方则为客房,中间有一道绿植连廊相接。白日时人声鼎沸,晚间则灯火如昼,好生热闹。
且说这酒楼首层排了三四十个散座,俱已坐满。二层则划了十五个隔间,每间房临窗都可以眺望麟波府内的风景。顾氏父子正坐于南侧靠东首的隔间就餐。
“前段时日平阳府境内大雪狂风,好在曾是为父治下之所,周围山川地理,无不熟稔。若非如此,你我父子怕不是还要迟些时日才能到这麟波府境内了。谨一,当下冬季,最近的寒症可有发作?”顾赟道一边往顾谨一碗中夹菜,一边问道。
“父亲,孩儿每日都遵循《子虚录》中天罡大周天气丹术搬运体内真元,温养脏腑,调固肾精,以往四时寒症皆有发作,但自今春以来,寒症之状渐弱,痛感更是甚微,气丹术之效殊为显著。凌道长在年初远行前曾给孩儿留下话来,说如在今年冬月寒症发作之时体内已无针刺之感,则需在明年春分时节正午时分,将内丹田蓄养的真元,散匿在四肢百骸,三日不可调息,且三日内皆需连服由桂枝、附子、茯苓、泽泻、丹皮、山药、山茱萸熬煮的七宝炙气散,待三日之后,紫宫穴微有热感之时,由内道高手协理,调四散真元汇于气海,再以内丹术搬运真元之法将真元游走于承浆穴疏通任脉,并自百会穴贯通至长强穴疏通督脉,如此,孩儿的寒症便可痊愈了。”
顾赟道听罢甚是喜悦,“谨一,你这寒症自出生至今已有十载,前五载为父虽日日以春水决导引你体内寒气,但寒气自生于体内,不能断绝。侥天之幸,赖得你顾叔父为你求来道家《子虚录》,习练至今亦有五载,今日终于得闻有痊愈之时,想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定是欢喜的。”此言说罢,父子二人竟是沉默了起来。
半晌,顾赟道才说道:“既然寒症渐消,那吾儿也可筹备习我顾家的春水决了。”
听到父亲终于肯传授自己家传绝学,顾谨一心中自是欢喜,接着问道:“父亲,此前因寒症之因,孩儿数次问起父亲修炼之道,但父亲总是三缄其口,现在即已允许孩儿修习家传绝学,还请父亲为我详细讲解一下修行之道。”
顾赟道略一沉吟,才道:“修行之道,缘起何时、何人,俱不可考。但你祖父曾言,中州天下六国魏、汤、荒、牧、云、晋的皇室及五大隐地:道家无隅谷、法家静知堂、释家清禅寺、儒教老学庵、以及荒原栖丘阁,都清楚此中详情,却也都恪守此中机密。又兼之我方才所述各方均有超品之上的高手,所以无论在庙堂还是江湖,都有猜测这十一方恪守修行之道起源的机密,实则与他们拥有超乎世间多数伟力的结果密切相关。但是每逢一国国祚消亡之时,该国之内,总会有人异军突起,驾临超品修为,所以也有人怀疑,修为之高低,实则与国祚命运相关,但是是否如此,为父也不清楚,方今大魏内乱已显,或许你我父子将有机会参透这隐秘也未可知。”
顾谨一虽已修行道家内丹术五载,但内丹术仅是道家养身调元之法,不涉具体修行之道。且《子虚录》中也并未记载真元用于修行之道的方法,兼之顾谨一自小体弱,内心有些许孤僻,以往都是在自己院落里或读书或修习内丹术。顾赟道任刺史时,虽有魏廷派驻的锦衣郎君担任护卫,但锦衣郎君毕竟是皇室爪牙,所以顾谨一也从未向他们请教过此类问题。所以尚不知晓这修行之道具体该如何划分境界,于是问道:“父亲,敢问这世间高手,究竟如何划品?”
顾赟道答道:“世间修行之人,划定九品。此品级划分之法,在南棋坪天下论武之前,各家各派皆有不同称呼,但自南棋坪论武之后,世人便统一以南棋坪已故主人璇玑先生的观点来划分。概因南棋坪论武基本囊括各家各派,所以在划品时也夹杂了各家各派曾有的称谓。”
呷了一口茶,顾赟道再道:“修行之道,又分作上三品、中三品、下三品。其中,下三品从低到高依次是:入神境、聚元境、练脏境;中三品从低到高依次是:玄罡境、通幽境、神合境;上三品从低到高依次是:守正境、真如境、开阳境”。
“那九品之上还有更高的境界吗?”顾谨一继续问道。
“有的,九品之上的便是超品的高人了。据传修行到了此等境界,已是虚渊如海,至圣至名,故名为虚至境,南棋坪《天下武品录事》文中载曰:入聚练玄、通神守真,开阳虚至,神人无名”。
“前面三句孩儿都已明了,这最后一句神人无名,难道是指在超品之上还有更高境界吗?”顾谨一继续问道。
“哈哈哈,那为父就不清楚了。说起来,这《天下武品录事》一文中所在品级歌诀还是你祖父留下的,为父出生时,南棋坪天下论武早就过去了四十年,自我知晓此事,也曾与相识之人交流,但无人知晓当年究竟为何写下了这句神人无名。”
两人正说话间,祈福客栈的酒楼来了一伙七人,为首大汉赫然就是前段时日奔马至梅花驿道的那人,只见那人与店小二言语几句,便抬头向二楼望去。复又转首望向身后六人,六人皆目露精光,齐齐点头,右手扶在腰间刀上,一并正要往二楼行去。
忽听得一声招呼:“诸位客官,小老儿有礼了,且听我一言!”发声者乃是一矮身肥胖的中年人,面带笑容、身着锦绸,腰间挂着一柄玉烟杆,此人却是站在门柜后的店主。
但这七名大汉未予理会,径直要往楼上而去,中年人见状,将玉烟杆持在手中,身躯一跃,烟杆一挥,一道碧色烟雾凝于七人前方,阻住去路。
“凝元出体,聚气不散,玄罡境!?”七人内心皆诧。
却说这店主为何拦路而出,这七名大汉究竟为何而来,顾氏父子与之是否相关?且待后文详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