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07而言这里的所有都是那么正常，既然正常，那自然没有探寻的必要。

终于，搜肠刮肚也找不出一个稍微成型的问题，祁凌意放弃了针对地下世界的探讨。

“我…”，欲言又止。

07平静地正视，等待下文。

些许沉吟过后，还是下定决心。

[07我要去中央看看。]

他不知道即便去了又能做什么，但无论如何自己需要有个开始。初步掌握能力但凡少花一点时间，他也愿意按捺，可世事无常，人生总有遗憾。

[很着急么先生？]

[抱歉07，我不能等下去…]，他还有半句没说——他不敢等下去，人的心气是有限的。

[嗯…大概下下个工作期之后会有一次物资采购，那时去的话不耽误事，先生可以等么？]

其实祁凌意方才说完就感觉自己思路欠妥，他只是一个劲地想着要出去，然而完全没考虑怎么去，去了若是有限制自己又该怎样处理。07的妥善安排，为他打消了最后一丝顾虑。

[好，好就那时候…]

先生想说的都说完了，07从祁凌意的眉眼中发现这一点，点点头示意下后起身准备返程。

[谢了，07]，被递来的玻璃片打断。

自打来到这里后祁凌意一直在接受对方无私的帮助，他心里不曾忘记，只是不知该如何感谢。

……

光芒包裹在四周，有点熟悉起来的福利院布局与适宜温度给人久违的温馨感。

[07，工厂那边的照明设备与这里的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车间内反射出的强烈光斑至今还残存在祁凌意心中，那刺眼得光芒与此地形成强烈对比，不得不让他生出好奇。

[就像您见到的，福利院不存在可见光源，这是前人留下来的照明系统。]

[和福利院这栋建筑一齐留存下来的？]

[是的]

[中央AI没有建造它的技术？]

[也许，或者可能因为建造成本太高。]

[嗯…福利院有更实用些的技术么？我意思就是像照明系统这样的‘古代’技术。]，一谈起未来科技，他突然来了兴致。

[很遗憾先生，只有它了，照明是福利院保有的唯一特殊设备，中央那些更大的聚集地或许有其它方面的。]

看到祁凌意转瞬间落下的兴头，07似乎有些不甘心还想再解释一下。

[先生也许不清楚，这是整个城市少数还算完好的照明相关设备了，听年龄大些的人说，以前中央还来过机器人研究了一段时间…]

[好的…确实…嗯…]，祁凌意敷衍着。

不是他出尔反尔，高科技当然吸引人，但需要的是那种让人耳目一新的、他在地球时想都不敢想的造物。

几束光线而已，正常人谁还没见过呢？

居住区的走廊比起先前要明显热闹许多，人们三三两两地聚集，时而有好奇的目光转到他这，言语间的话题也逐渐偏向这个许久不曾见过的一份子。

“是他，真的是10？”

“你看看，我当时怎么说的？”

“可别马后炮了，你当初说是22看见的，你还笑话人家梦和现实分不清楚…”

…

“那个…10是谁？”

“也是咱们这的一员，和07同年龄的…”

…

07听不见自是不觉得有什么，祁凌意就有点难受了，那边不加避讳的谈论声越来越大，人们越聚越多，好在大体上还保持着克制，可频繁转过来的头，与听到的议论内容属实让他芒刺在背。

“也许这就是缺乏娱乐的后果吧，能逼得一群男人窝在一起家长里短的唠。”，他安慰着自己，试图通过理解对方进而忽视对方。

“一群男人…”

[对了07，你们这的女人呢？]，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到这后从未见到过一个异性，一个但凡稍微像点的都没有，居住区能勉强用男女分居理解，可已经去了如此多的地方，他不曾有一丝印象——除了男的还是男的。

“女人？”，一旁的07听完后起初有些困惑，很快似乎明白过来这个陌生词语的意思，罕见地皱了下眉。

[…先生是有什么需要么？]

07的回答让祁凌意措手不及。

“怎么感觉这话里有别的意思呢…他理解成什么了？还是说这里另有隐情？”，莫名其妙的。

[什么需不需要。简简单单啊，孩子的母亲、两性中的对半，我好像一个都没见过。]，直白解释了下自己的思路。

“总不会是我有问题吧，难道对于未来人，双性繁殖不再是必须的了么？”，猜疑在心中放大，他背过身隐蔽地摸了摸身上该有的部件，确定和自己认知中一样后转回身接着看向对方。

“母亲…对半…”

“那是什么…”，07不懂先生的想法，打记事起一切一直都如现在这样，他不曾怀疑过什么，福利院的、其他聚集地的人更是。

“我觉得对的东西就一定对吗…”

“10也曾谈过身下星球的渺小和宇宙的广袤…”

[她们…和我们一样集中另一个聚集点，这是不应该的吗？]，他想要聆听先生的想法。

“我这么跟你讲吧…”，祁凌意本做好了和对方争论的打算，毕竟那么多年走来，他太懂人对违逆自我认识的事物的接受意愿是有多么低下，特别是那些缺乏知识和见识的。

“他在…倾听？”，后知后觉地发现到结果与预期相反。

“我该直接说出来了么？”，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

“真是…与众不同呢。”，背靠地球系统的基础教育，发达网络上无数现实案例的洗礼，自己仅仅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07呢？07只有10，玻璃片再神奇也只能传递信息，纸上看到和亲身经历那是两码事。

想到此处他下意识地放缓了‘口气’。

[07这是不正常的，至少在稳定发展的社会中是不正常的，等我给你讲讲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