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段画面突如其来,而又悄无声息消失,锦鲤城堡三楼大厅里,建造狂魔拉着“说出你的心愿炸鸡啤酒掰手腕机”出场,瞬间闹腾的红白阵营各自归队,视线里呈现着一张张满怀期待的面庞,空气瞬间安静,当白郎君宣布新法宝名时,熟悉的欢闹声再次打破静寂。
“哈哈哈,笑死我了,到底该拿什么去拯救圣婴那个取名白痴。”
尤利娅满怀笑意的吐槽,点燃了全体锦鲤人的情绪。
“没办法,这正是圣婴可爱的地方嘛,哈哈哈,说出你的心愿炸鸡啤酒掰手腕机,哈哈哈,什么鬼名字,疑,炸鸡啤酒?难道是吃的,太好了,姐姐快饿坏了!!!”
画面在满场欢闹中戛然而止,再次换上宏伟的生物奇观景象。
通往水晶宫殿的升天通道,乘着光的速度以肉眼凡胎不可感受的进度往上移动,深处于“庞然大物”体内,光阴缥缈无踪,不知岁月到底走了几步,连被囚禁于此长达十万载的撒旦大王,对岁月的感知都被迫变得模糊。
眼里千篇一律,宏伟奇观看久了,也就平凡了,王空盯着奇观许久许久,琢磨着马特的话语,很现实相当接地气的一句话,很有本心味道的一句话。
“是啊,何必为几分闲愁苦恼呢?”
“这就是所谓的庸人自扰吧!”
圣婴一行置身于亿亿万系统清洁工中的其中一员,位于亿亿万水晶背篓中的其中一个。在这块仅有11厘米方圆的地境,上千疾风鹦鹉、三百大地霸王龙与圣婴一样占用相同大小的土地。
悄无声息的水晶背篓上,因为王空的沉默而静寂。
他抬头遥望那近在咫尺却仿佛永远无法到达的水晶宫殿,它是如此璀璨、晶莹、宏伟、浩瀚如星河,不论怎么睁大法眼去瞅,都只能看到一角,无缘窥探全貌,就跟水晶通天塔似的,永永远远只能看到一角,正如蚂蚁观人,永永远远只能感受到像巨山一样的鞋底,根本无法辨析出鞋底模样,更别提分辨出那穿着鞋子的,是人还是妖。
二维世界的生物,没办法理解三维世界的事物。
王空一行陷入诡异的鬼打墙状态,在水晶通天塔里上上下下,他们无从察觉。
“庞然大物”感受到“主人”即将降临,不想让人去打扰久违的重逢,缅怀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
……
浩瀚如穹宇的水晶宫殿,璀璨辉煌。
从殿门而入,有一条水晶小径,通往左侧的传送门,说是小径只是相对前方的水晶台阶而言,实际上这条水晶小径足以叫万人横着压马路。
水晶小径前,让人产生进入巨人国的错觉,九层水晶台阶直通天际,台阶一层比一层高,最低的一层比喜马拉雅山还要高耸万倍。
一层又一层,生生不息的灵力潮汐像护城河一样护卫着水晶台阶,生人不可靠近,近者必然被搅碎成最原始粒子,回归天道的怀抱,形神俱灭。
踏阶而上,辉煌宫殿的最顶端,有一水晶王座静静恭候,等待“主人”的到来,一颗灰色的“卵”承载着水晶王座,像心脏一样有力的脉动。
“卵”上的水晶王座,像蹦蹦椅般,缓慢而有节奏的上下跳动。
蓦然,静寂而又辉煌的水晶台阶上,闪动一幅幅生动画面。
一只水晶乌龟和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屁孩像戏水般于灵力潮汐里玩耍,欢声笑语不绝。
“庞然大物”不懂,和“主人”在一起如此欢乐,“主人”为什么要将它封印,“主人”为什么不跟它玩了,“主人”为什么不喜欢这片承载着无数欢乐回忆的灵力潮汐了。
这个问题,只有“主人”能够回答,锦鲤城堡三楼大厅里,被梦露抱在怀中,前一秒还满是笑脸的小宝宝李明月,下一秒已经落下无声的不解之泪。
“为什么?”
第九层水晶台阶上,缓缓浮现异世界创世神当娃的身影。
“主人。”
不停跳动的灰色之卵,传出充满缱绻回忆的呼唤。
灰色之卵发散出深切哀伤的频率波动,当面质问当娃:
“你为什么,不爱我了……”
……
王空只听过其声,不曾见其人的“神秘人”当娃出现在水晶宫殿。
水晶通天塔的一行人,被迫陷入无穷尽的鬼打墙状态,乘着光的速度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无从察觉。
如蚂蚁看不见“人”。
“圣婴的苦恼就跟文人墨客的闲愁般,轻轻如梦。”
身侧,左后方一个身位,响起马特饱经沧桑的刚毅低音,铿锵有力的衣袍振袖声,声声入耳,在悄无声息的水晶背篓上,猎猎如风,飒爽沉重。
马特发出长长久久叹息,似是陷入悲伤的回忆,不久他的声音再次传入王空耳畔。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圣婴乃天纵之才,短短光阴不见,蹉跎间叫在下深感佩服,竟以掌握如此神奇的语言之术,一口江南小调真是叫在下回味无穷,在下已经看出来了,想必圣婴也是穿越之人。”
视线从头顶的水晶宫殿处收回,王空静静凝视前方奇观,作为知心小宝宝,圣婴知道马特已经打开了心门,或许是因为他那一问。
“不知圣婴可知晓南唐小国,名叫李煜的皇帝。”
马特声音沉沉,有着回味无穷的牵绊与深痛哀伤。
王空点点头,不明白马特为什么突然谈起古人来,“南唐后主李煜,青史留名的一代词帝,作为九年义务教育熏陶出来的人,我从小学开始就学过他的词。”
“是吗?”马特一阵唏嘘,也不展开追查与质问,似乎将一切看开,不去搭理前尘往事,更不去询问青史上留的是骂名还是美名。
“在下,前生正是李煜。”
短短几个字,让王空一阵诧异,千古名人,现在竟然成了他的信徒,一代皇帝不去征战乱世竟然立誓成为他的忠诚利剑,这个马特到底?
“在下生在宫墙之内,从小长在宫妇之手,锦衣玉食醉生梦死,若不是来到暴风帝国,根本无从体恤到民间疾苦,整日与歌女欢宴吟歌作赋,生命里自认有很多不可解的难题,譬如无解的生死苦闷和无处疏开的烦闷压抑,往往都只能以酒乐缓解忧愁,可惜酒上酒愁更愁,当我重生为一普通村民,整日为一日三餐苦恼,方才知晓那不过是镜花楼台、风花雪月的闲愁,方才知晓古人努力加餐饭的生命真谛。闲愁缥缥缈缈似梦,全是庸人自扰,全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全是一叶障目看开便开的东西,圣婴何必看不清现实,对那些没有发生的事耿耿于怀,只有不知民间疾苦的文人墨客才会苦恼未知的凶险,活在现实土生土长的广大村民,永远只会去关心脚踏实地的困境。”
王空静静聆听马特的肺腑之言,轻声咀嚼马特那句“何必为几分闲愁苦恼”。
马特继续道:“在下曾经也经历过凛冬噩梦,面对那无解的噩梦,在下总是苦思破解之道,有一个朋友跟在下明言,噩梦无解当早日率领村民离开,他地重建村庄,当时在下不懂,事后想想正是在下的偏执害了来福村全体村民,在下没有能力破解噩梦,可有能力带领他们逃离……”
马特陷入长久沉默,王空静静等待,因为他知道马特的话,还没有完。
许久马特继续开口,“世间有太多无解之事,圣婴不该一叶障目去苦思所谓的解决之道,而应该脚踏实地从现实出发,率领村庄活下去……一代一代繁衍下去,这才是生命的真谛,正如在下无法解开的凛冬噩梦,被圣婴破解一般,只要活下去就有机会等到解开之时。”
“时机未到,能力不足的当下,圣婴去苦恼如镜中楼阁的未来,实乃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