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陛下特命李家赴西北，不论以何种方式，毁了玉玺。”李诚将毁字咬的特别重，带着滔天的决绝与恨意。

“爹，那您的意思是，让我去?”

李诚不忍心的看了眼小儿子，眼里满是痛苦和怜惜。此事危险重重，西北之地又尤为苦寒，更何况李恒建整日吃喝玩乐，俨然一个纨绔子弟，怕是吃不了这些苦。但最终还是心一狠，眼睛一闭，给了李恒建确切的答案。

“对，就是你去。”

“为什么?”李恒建的疑问声快要掀破房顶，又尖又刺。

“我不会武功，又不能带兵不能打仗的，让我去贼窝，那不是送死吗？”

李恒建的脸因为生气红了一半，怒火卡在脖颈处，他又急又气，却还记得面前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堪堪吞住下面更急躁的话语。

“恒建，你别着急，这事只能你去。”

“为什么?”李恒建第二句为什么问的比第一句缓，没有锐利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讲，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在空气中跳跃打个圈，又冲进李诚的耳朵，像把屠夫经久耐用的斧头，带着血腥气息。

“你大哥科举在即，万不能分心，我得留在金陵辅佐陛下。”

“这就是你的理由?他的科举比我的命还重要?”李恒建没有见过李诚口中的大哥，这幅身体也没有留给他任何关于大哥的记忆，但不难从李诚的话语中推测出，偏心的天秤已然偏向这个素未谋面的大哥。

“那你呢?陛下一定要你辅佐?”

“李恒建，这事没得商量，一个月后你就出发。”

李诚不想再给李恒建解释，冷冷的话打断了一切李恒建的质问，下了最后通牒后拂袖而去。

房屋空旷，李恒建只听得到风声，眼泪跌落一滴，从脸颊慢慢滑。围绕着他的是巨大的恐惧，要吞噬他。来这个朝代不到24小时，事情一出接一出，他的心没有平稳的跳过，总是在挣扎在煎熬，刚建立起来的一点信念在父亲明晃晃的偏心之下轰然坍塌。

情绪来得太激烈，以至于让他的大脑停止运转去思索更多的可能性，只一味的钻死胡同。

入秋后的金陵更显萧瑟，大片树叶由绿变黄，在瑟瑟北风中从树干抖落。像飞舞的黄色雪花，落在各处。有一片叶子半黄半绿，借着力飞到李府门口，好巧不巧的落在李恒建头上。

李恒建抬手，把它取下来。他今日换了一身黑色劲装，颇有几分李家二公子的气势。在李家十日，下人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给他将养出一点少爷姿态来。十日，足以让他想明白许多事，自己老爹态度坚决，不去不行。李恒建偶然也会想之前的自己是不是哪得罪自己老爹了，偏让他去干这事。总之还是见招拆招吧。

“星一，带我去金陵最大的成衣店。”

李恒建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心里不免悲哀。虽然心理建设已经做好，但还是对未知有恐惧。索性过几天纨绔日子，享受一把最后几天的少爷人生。

“少爷，到了。”

“锦衣阁。”门口的黑色牌匾上，用金色酣畅淋漓写着三个大字。那字锋利无比，李恒建歪头仔细瞧着，总觉得眼熟。

“客官里面看衣服，咱们这儿什么衣服都有，都是城中最时兴的。”掌柜笑得灿烂，甚至有一点谄媚的味道。李恒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一声未吭走了进去。

店很大，里面装潢雅致清贵，而衣服却又多以艳丽的大红大紫为主。李恒建咂咂嘴，默默吐槽这店的老板是不是有人格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