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未醒之时,天地未开,宇宙混沌,西方有水神,她酣睡在死寂的黑暗中。东方有火神,漫无目的,四海为家,一日误入窈冥,飘飘渺渺,忽见一妙龄少女卧于银汉之上,身姿曼妙,正随波逐流。火神暗中打量,慢慢挪近前来,却将水神惊醒。起初他们势不两立,一番激烈交战,一时间宇宙震动,天地崩裂,这一场旷日持久的纠缠一直持续了数百亿年,却依旧水火不容。水神欲退回深宫养息,眼见宫门将闭,火神一个光速直刺向水神,深入其腑内,水神越是紧缩,火神越是膨胀,交融之际,阴阳凝聚着全宇宙无形的力量最终塑造出了有形的世界。(双关,这段宇宙诞生,亦写生命诞生)刹那间电光闪烁,火石喷溅,从此以后天地渐开,万物始生,众星得道,自然得以在光影中流转,生命得以在自然中喘息。火神终幻作苍龙,居于东海之滨,秀挺龙骨连作山,五彩龙鳞点作石,连接着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岸边或怪石堆叠,或峭壁突兀。黑幕下,(首回黑幕开启,与末回白幕落下相映照,由黑入梦,由白出梦,正所谓人生如梦,梦醒时只剩一场空白。)狂风肆虐,海浪翻滚,茫茫的大海,好似一个巨大的吸盘,生命在命运的旋涡中挣扎,反复挣扎。(全篇大旨)随着一声巨响,峭壁上顿时水花四溅,一道闪电从中窜出,犹如一支脱弦的羽箭,刺入无尽的黑暗。突然,黑暗的尽头被一道绿光撕出一道口子,一轮红日从地平线上跳了出来,巨大的天幕瞬间被点亮。只见一个翠羽鸿雁舞动着翅膀,正如一个孤独的舞者,拨开层层的云雾,迎向桔色霞光,便将一捧捧金色的粉末撒向那广阔的海域。海面上顿时波光粼粼,此起彼伏的向岸边涌来,带来了生机,也带走了夏日的浮躁。距沙滩不远处成片的紫色草丛,如今正值初夏,草丛里充满了勃勃生机,这里便是大雁的避风港——东海。
撄宁在峭壁上站了许久,她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只见少年时而一冲云霄,时而乘风破浪,引得撄宁暗自羡慕。对于同样是五个月大的雁子(相当于人类十一、二岁的年纪),与少年的天赋异禀相比,自己目前所掌握的飞行技能则略显笨拙。于是瞪大眼睛,目光紧随着少年的身影来回移动,她想看得再清楚一点,但距离实在太远,少年的模样看得并不很真切,只是他脖子上那一抹惨绿,与大雁一身的灰色相比,着实令人印象深刻。撄宁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可又不甘心就这样望洋兴叹,此时此刻恨不能与之一较高下,最终冲动战胜了理智,她慢慢向悬崖边靠了过去,低头的刹那,感到一阵眩晕。就在撄宁慢慢伸展双臂的时候,少年似乎已有所察觉,他迟疑了片刻便向着这边飞来,然而当撄宁抬起头时,他却忽然一个侧身翻滚,一通炫耀后飞远了。看着脚下翻腾的海浪,撄宁本有些想打退堂鼓,却被少年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深深刺激,于是凝神鼓足勇气,挺胸展足双臂,张口吸足氧气。本以为一切就绪,好巧不巧一个浪头劈脸打来,撄宁因躲之不及,踉踉跄跄向后摔了一跤,不光眼冒金星,还呛了一口海水。等她吐完盐水后,这才发现少年已经走了,撄宁感到有些失望,或许是有了某种期待吧,她暗暗发誓。
鸿尨是雁群中首屈一指的领头雁,成为像爸爸那样优秀的精英飞行员,一直以来是撄宁的梦想,然而,现实与梦想的落差让她心中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些困惑。这些日子以来,撄宁常常来到峭壁上守候,望向海的那一边,再次陷入回忆。她依稀记得爸爸临行前的那一晚,她正躺在干草上睡觉,朦朦胧胧间,听到外面有雁子拍动翅膀的声音,那么熟悉,撄宁知道那一定是爸爸从训练基地回来了。妈妈蕙香就睡在旁边,直守到半夜,不等鸿尨进屋,她便先一步迎了出去,急切地问道:“日子确定了吗?”鸿尨平静地说道:”确定了,今晚就要走。”半天,蕙香又说道:“是非去不可吗?”鸿尨宽慰道:“不过是一次例行任务罢了,用不着担心。”鸿尨虽然说得轻松,蕙香心里却像是压了块石头,忍不住又要唠叨起来,作为此次任务的领队,鸿尨自然当仁不让,所以面对妻子的抱怨他也懒得理会。夜已深了,偶有夜莺的叫声从远处的林子里传来,在一声声海浪的催眠下,雁子们都已进入甜美的梦乡,此刻,紫色草丛内一片静好。撄宁本欲睡去,一听鸿尨要出远门,困意全无,便竖起耳朵来听。外面寂静无声,撄宁很是纳闷,于是悄悄来至门口,当她轻轻拨开草丛时,看见爸爸和妈妈正背对背坐着,沉默得让人压抑。蕙香最终打破沉默,问道:“既然是出远门,要不要我叫她起来,送送你?”鸿尨忙说道:“算了,让她睡吧,明天学堂就该开课了,别误了正事。”蕙香说道:“她能有什么正事,不过是胡玩,这会子不告诉她也对,省得添乱。”
撄宁听闻鸿尨要出远门,本想出去挽留,听蕙香这么一说,刚伸出去的一只脚忙又收了回来,赌气自顾睡去了。此时,撄宁躺回干草上,辗转反侧却是睡意全无,一想到父母刚才的对话心中就很不服气,她认为父母根本不懂自己。(请@你认识的人)她已经有能力照顾自己,特别是爸爸妈妈不在家时,她会试着自己在海边寻找食物,面对饥一顿饱一顿的窘境,她甚至学会了报喜不报忧,做这一切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长大。一直以来她那么努力地证明着一件事,可他们从不把她的努力当一回事,她的强颜欢笑最终换来的尽是他们的无情嘲笑,接受自己孩子长大的事实有这么难么?撄宁暗暗发誓一定要学会飞行,她决心要用自己的实力来回击父母落伍的思想,想到这里,撄宁心里稍稍好受了些。虽然说爸爸这是一次例行公务,但从妈妈的脸上到底看到了不安,这似乎与往日大有不同,撄宁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撄宁免不了又要胡思乱想,不知过了多久,又进入了梦乡。第二天醒来时,蕙香问她饿不饿,撄宁没好气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蕙香自然不知道自己昨晚已经得罪了人,只当她是起床气。
自打鸿尨走后,撄宁每天天不亮就来到峭壁上守望,她不知道爸爸究竟去了哪里,只知道是去了东南方,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归,撄宁的心里一点儿也没有底。她凝视着东南方,一座孤悬海外的岛屿在迷雾的掩映下正若隐若现,像极了西沉的云阙。云阙岛正是鸿尨此次任务的目的地,撄宁自然无法知晓爸爸的具体任务,不过按常理也该回来了,于是每天天不亮,她便离开紫色草丛,艰难地攀上峭壁。然而,每当她满心期待的到来,最后又不得不黯然离去,她不知道像这样的日子还要过上多久。撄宁站在阴影下,任由不安的愁云一层层堆叠,直到那一缕曙光划破长空,抵进东海,撄宁这才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前路充满不平,她却一路走,至一石壁下才停下脚步,熟练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并在壁上作下第二十二个标记。
在潮湿的峭壁上待了一早晨,撄宁感觉浑身僵硬,她伸了个懒腰。谁知双臂刚刚举起,一阵疾风从上方一掠而过,吓得撄宁一个激灵,忙缩回羽翼来,仔细看时,见一个大雁正从她的头顶飞过去,便冲她喊道:“开课了,开课了。”撄宁一眼便认出这是起航学堂的教导主任老哈,只见他正往学堂方向飞去,站在沙滩上还一个劲地召唤,很快学堂门前便聚满了大大小小的雁子。撄宁不敢耽搁,忙向峭壁下面飞去,学堂就在海边,且前有大山为屏,可防海风,后有枫林为幕,可以庇护。这里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练习飞行的绝佳场所,这也是当初大雁把这里选作培养学员的原因所在,出了学堂就是宽阔的沙滩和广阔的海洋,学员们在屏障后深耕理论知识之余亦可以及时走出去好将理论付诸于海上,最终实现学以致用。
起航学堂只在每年的七、八月才开始对足龄的雁子公开招生,经过三、四个月的练习就有望成为一名普通的飞行员,一旦取得初级飞行考核就意味着获得了一张南归的资格证。(交待清楚)当然,在这些飞行员中不乏佼佼者,就会受到雁群首领的格外关注,这将意味着能获得更多参与的机会,给予一年的加强训练。当然要想参加高级飞行考核,还要再经过层层选拔,只有最终通过考核的雁子才有机会转正成为一名精英飞行员。在大雁的集体活动中这将直接决定了他与他的家人将享有一定的优先权,所以努力成为精英队员不仅关乎着个人的未来与荣誉,乃至于整个家族的命族都将会被改写,因此许多雁子都把它看作是自己终极一生的梦想。在众多的雁子中要想脱颖而出,不仅要有极高的悟性,还要经过一系列残酷的考验,就这样最终能成为一名精英飞行员那也只是百分之一的概率,更何况能成为精英队员的领队那更是千分之一的概率。爬上雁群的金字塔顶是所有大雁的梦想,当然,即便不能晋升成为精英家族也没必要气馁,因为广大的卡门家族才是多数雁子最终的归宿。
老哈有着丰富的飞行经验,算是雁群中的佼佼者,从不与挫折妥协,志气嚣嚣,加上年纪又轻,一心想要有一番作为,不想一场意外将他以往规划的蓝图一笔勾销,最后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学堂里谋了个差事。老哈是一名新教员,刚来到学堂时他有些抑郁,虽然经历坎坷,好在还有一身的本领,老哈便一心扑在学员身上,将自己毕生所学传授给这些年轻的雁子,希望能从他们的成就中弥补自己的遗憾。现在的老哈退至雁群后方,早已看淡名利,没有了要强的资本,只能随遇而安,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倒也自由。老哈的教学目的很简单,就是在秋天来临前,让这些年轻的雁子成为一名合格的飞行员,具备最起码的生存能力,他的使命也就告一段落。往年学堂在五六月间就开始招生,今年之所以迟迟没有动静,老哈有自己的考虑,因为他发现雁子因出生时差,年龄参差不齐在,有相差半个月的,有一个月的,且这种现象较往年尤甚。若过早的招生,未满五个月的雁子早早接受训练,只怕因跟不上进度,势必影响他们学习的动力,干脆就往后延了一个月,直等到七月才开始招生,在此,老哈也可以利用闲暇时光去解决他个人的情感问题。谁知老哈不急不慢,家长们却先崩溃了,一早都领着自家的神兽来到了学堂外,正赶上学堂今天开课,可把这些家长们乐坏了。(请@你认识的人)学堂外挤满了家长和孩子们,十分热闹,小雁子们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有那认识的早就结伴玩去了,甚至有那玩到丢了家长,原地嚎哭的,再有那胆小一点的,便紧紧跟在父母身后然后东张西望。老哈站在学堂门口开始致词,他让雁群保持安静,而家长们一个个看上去很激动,一心只想解锁这个令人抓狂的身份,根本无心去听,所以不等老哈的致词声落地,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齐冲向了学堂。老哈见家长们正排山倒海地涌来,吓得他连说什么也忘了,掉头就跑。这突如其来的阵势把不经世面的小雁子给整懵了,身不由己就这样被卷进了洪流中,还有那屎拉到一半的,也被强行抱起,举在半空中,开弓岂有回头箭的,腚叫见者有粪。家长们慌忙躲避,结果孩子们遭了殃,慌乱中家长与自家的孩子走失,也不回头,自己先就跑进去占了一席之地。老哈站在教室前,放眼望去底下坐满了雁子,挤得水泄不通,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学员夹在其中。老哈本想说些什么,不等开口,家长们却你一言我一语的先抱怨起来,有抱怨拥挤的,有抱怨空气不流通的。主任示意大家安静,便将自己的教学计划简单作了一些报告,有的家长们便认为这个计划太简单,希望给予增补,有的家长则认为这个计划太复杂,不适合自己的孩子,希望给予删减。老哈理解作为一个家长的心情,因此解答各位家长的意见,也是非常的有耐心。这时,有一个雁子,看上去像个领导,他上来就给老哈布置了几个任务,包括下发如何梳理羽毛的意见,再出一份雁子划水的报告。家长只顾往下看,领导只顾往上看,他们之间因为没有交集倒也没有矛盾,只有老哈从中疲于应付,也无可奈何,哪还有心思去顾外面的学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