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轨本就不是凡人。”他的声音笃定平稳。
“你接着听我说。炎帝独偶,上古元妃,名叫听訞(yāo),为赤水之女。这听訞与神农氏夫妻恩爱,感情笃深,不仅如此,听訞聪慧异常,能搓麻织布,制作麻衣;丈量尺度,帮助神农开市日易。发明尺、枰、斗等。两人一同治理部落,掌管诸族,共同执政。从此生生不息开创了炎帝神农氏一脉。她和姜轨生了炎居,然后又有一个女儿瑶姬,可以说一切都称心如意,人人羡慕不已。”
“可有句话说的好,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很多事都是起于一念之间,也许,这就是命理天数……”他也许是累了,停了片刻,目光掠过我,望向远处。
我不敢催他,焦急之中手捻着衣袖的滚边,手劲越来越大,指尖摩擦的很是疼痛。
好在时间不长,他又开始娓娓道来。“炎帝文治武功非常,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听訞对丈夫异常敬重。炎帝功成之后,万事顺遂,唯独对一事总是挂怀执念,难获解脱。他一生功绩无数,可是自己想来,总觉得纵然世人都说自己天下无双,可毕竟都是实地上的功勋,土里来的天地。想北冥之鲲,九天之鵬,大海天空如何辽阔,肉身难及,终是今生最大的遗憾了!听訞(yāo)和丈夫心神合一,怎么会不知道丈夫的心思,看着酒酣意兴之时,炎帝酩酊大醉后总是心神落寞万分,她嘴上不说,心里焦急万分,可又束手无策,无计可施。”
不知不觉我听的入迷,“那后来呢?是听訞(yāo)借什么事情来开解炎帝了吗?或者,她替炎帝弄到了什么稀世宝贝?”我追问道。
“都不是。”他摇了摇头,随着头部摆动,银灰色的头发倾覆住他一侧的脸颊。我突然发现,是个好看的人呐。不年轻,可也绝不老。年龄于他,了若胜无。
“听訞(yāo)思索良久,终无良策。在夏天结束了五谷丰收祭祀后,她终于决意放弃,趁着农桑休整,她寄情山水之间,四处游历以遣抑郁心志。雪山之颠,渭水汤汤,都留下了她的身影。可无论到哪里,心里都终是魂牵梦绕着浩瀚大海。最终,她还是来到了无数次梦中的海边。”
“对你真是夏虫不可言冰,知道这点事情,还不是易如反掌。你要想听就安安静静,这里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放肆?大不了就是又是老样子。再说了,也不是你好心放我出来的。日月同辉、七星连珠,神铁入阴眼,极地之海现在已经不知成了如何不堪之境,你也不可能再把我封回去了。”我心里不屑地想。
“好,女娃听话就是。”嘴上甜些总不会吃亏。
“听訞(yāo)在大海边徘徊数日毫无所获,不禁心情苦闷,到了第九日的晚上,想到第二天就该离开这里,相隔万里,今生怕是不能再踏此土,心情索然到极点。既然无法入睡,她索性披衣而起,也未打扮梳妆,就一袭素衣披发深夜来到海边。
正值七月十五,只见天地朗朗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一轮。海风猎猎。听訞(yāo)伫立海边整个人一时间痴了过去,只叹海浪无穷已,岁月无尽头,一腔相思情义终是无法安放。”他说的平淡、并不动容。也许是这里的环境特殊,让听的人不由得陷入故事里,仿佛海风振衣,夜幕深深、苍茫茫烟波旁,听訞(yāo)的轮廓融在天地一片清晖中。海浪无尽,岁月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