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虞蠕了蠕唇,终是崩溃:“不是的……怎么会这样……”她突然抓住钟离阜的肩膀,语无伦次:“你是尊神之躯,区区一剑怎会打散你的灵海。你装的对不对?骗我的对不对?”
钟离阜仍是笑,他的扣儿自始至终都未变,心里从未有过其他人,这可如何是好,将来定是会伤心很久吧,会多久呢?会忘了他后嫁人吗?耳边的声音越**缈:”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不报仇了,我不嫁人了,只要你活着,窦扣也好,桑虞也罢,你喜欢谁我就是谁,你去哪我便去哪。”
虽是缥缈但还是全数入了耳,刻在了心上,钟离阜涣散的目光浸了水雾,桑虞却突然冷静的止了声。
'虞儿,你要做什么?‘
桑虞只是又静静地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忽见她吐出本元,在钟离阜惊愕的神情下毫不犹豫地附入他体内,倾尽修为使其与钟离阜合为一体,以本元修复灵海,以修为愈合伤口,上古神族之力,她两次用在了他身上,她曾经用命救下他,现在也可以用命来救。
桑虞面上瞬间失去血色,随后不支倒地,气若游丝:“我本就是流落在外,孤身一人,虽有来处,却无归途。那种迷茫就像被圈进在一个无边际的地方,大得可怕却走不出去。当年你在崖上的琴音让我无比雀跃,那无边际的地方终于走来一个人,我想要抓住他,想要跟着他走出去。我有时候会想,如若当年在崖上的人不是你,不管是谁,也许我亦会走同样的路,抓住那个刚好出现的人。”桑虞将本元的灵力和毕生的修为全数用在了钟离阜身上,那裹着两人的巨翼随着灵力的瓦解也化为虚无。
“既然你已经见到了我,那便最好什么都不要留下。”桑虞强撑而起:“我以上古神族之灵为祭,让他忘,忘了痛楚,忘了执念。”
她回想当年救下他时说的话:“既然从未见过我,那便什么都不要留下。”
兜兜转转,她灰飞烟灭到转世为人再到浴火重生,他少言寡淡到只为她笑再到一念而堕,她终是占下了他心里的全部位置。却不想到头来所有的一切皆枉然,皆徒劳,皆妄念,那便是最开始就错了,他二人都错了。
“扣儿!不要……”钟离阜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渐渐回来,却已然无力挽回,紧接而来的是头痛欲裂,心如万箭齐穿,灵海修复的过程十分痛苦,他蜷缩在地上动弹不得,只有那双眼睛绝望的想抓住桑虞最后的身影。
季忘疯了似的跑过来,却连桑虞最后一片衣角都抓不住,形体幻灭后的星辰还被一阵急风吹散在天地间,寻不着一丝痕迹。
阴山边缘有一方静谧山谷,幽静而深远,谓之幽谷,于阴山修行的妖灵们时常闲谈:幽谷内有谪仙,踪迹难寻,曾有人误入,得见一面,谓之绝美,却忧思成疾郁郁而终。
钟离阜只是知晓幽谷内有蝶类一族,虽无权管束,但若害人,定不可饶。便接连数日于崖上视察,那幽谷中的蝶们,对误入谷的外人虽说偶尔会戏弄一番,倒从未做过吸取灵力害人性命之事,反之生性异常胆小,生怕别人发现,不过这个小黄蝶却似乎天生反骨,大剌剌的飞上来,大剌剌停在他面前,还用那圆鼓鼓的眼睛死死盯着他。
原本早应该结束的视察,却让钟离阜起了兴味,每隔几日便去崖上抚琴,那小黄蝶也从未爽约,每次都会飞上来落在琴尾听他弹完,钟离阜有时候会想:这蝶儿灵力尚浅,应还修不得人形,也不知还要去多少年。于是每次在所弹的琴音中附着了一些灵力进去。
待你化形,再来听一曲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