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种可能性会于众人心底深深扎根：

也许能亲手拿到具现物，破解第10题的人，奖励会比其他人更要丰盛得多。

这十分难以保证，等心思各异的人争执、暗算（突然骗所有人挪开视线）完，剩下的人还能不能凑齐所需条件。

所以路启远才披上名为“记者”的黄袍。

用这个众考生不可能有的唯一身份恫吓他们，让他们把希望都牢牢寄托在他身上，目光死死锁定镜头中的他。

诚然这仍可能失败，有谁缓过味来嫉妒心又强，吼一嗓子骗其他人挪开目光，让路启远陡然失败。

但无所谓，这里只是灵妄高考第10题，不是真的性命攸关的人类失格现实。

他的表现依然被高考组看在眼里，反倒下作表现的人会被扣大分。

届时，不过是回归现实后，竖子不足与谋。

一条条弹幕在直播间滑过。

考生们告诉路启远，能借来、解锁的手机已尽数找到了，也拉了能拉来的NPC一起观看。

路启远回过神，对着镜头半开玩笑道：

“现在我的生命线，就系在你们眼里了。

“大家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看着屏幕，看着我。

“等考完入学后，咱们一起去食堂开趴。”

他说完没去管加速增多的弹幕，伸手前举着手机，按下上行按钮进入电梯中。

该开始了。

能不能跳过爬楼，极速通关，就看此刻能不能成。

如果不能成，人的目光再聚集也无法匹敌眼球怪物……

那就趁广场的考生再进来要花点时间，赶紧上楼。

看能不能找到会移动的眼球怪物，想办法利用它们爬外墙试试。

电梯厅门和轿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关闭。

一楼大厅照射进电梯内的目光，越来越黯淡。

……

小会议室内。

几位教师偷偷看面色不再淡然的银灰发男子。

这位本届灵妄高考的负责人，在听到路启远说出的计划后，长期挂在脸上的淡然温和的笑，就消失了。

虽然没有人问出声，但光看他这样子就知道：

路启远猜对了。

出第10题的人，确实没想到这种状况。

——谁能想到在封锁电梯、往电梯里放个红眼新怪物的情况下，还有人坚持想坐电梯，并为此想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办法啊！

“他这样真的可行吗？”

终究还是长脸男教师忍不住先问出声。

他引得银灰发男子低头轻声叹息。

“虽然他说的内容里有一些误解，但我怀疑这是故意的误导。

“总体而言，这个计划，确实是能成功的。

“这次人类失格的根本规则是目光，而规则就在那里，只要发现了它，谁都可以加以利用。

“事实上，这就是我们故意留下的逃课方法之一。

“但不是逃这里，也不是用手机直播。

“而是高楼层中有一些眼球稀少的独木桥型道路，只能一个人一个人慢慢地通过。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十分困难的。

“但如果此时还有多个考生幸存，可以集体凝视通过者一个人，保证他在这段危险道路上微弱而持续地存在。

“在此之前，也有专门的难点设计，让考生们意识到这次人类失格的原因，进而更容易发现这种降低难度的方法。

“可……”

银灰发男子捂住心口。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几位教师都明白了。

可路启远“脑子一抽”，想到这么个歪法子。

不去好好爬楼遍历艰险，竟用一记盘外招“直播”，把出题组精心设计的难关统统跳过。

真是阅卷者可忍，出题者不可忍！

“等等，那这样一来，岂不是说他会很快抵达顶层，然后还活着的所有考生，都因他而通过？”

单马尾女教师扶金丝边眼镜的手一颤。

她想到随之而来发生的可怕的事，连声音都颤动起来：

“然后，我们要给这么多通过的考生，发过于超额的新生大礼？”

“别说了。”

银灰发男子捂紧心口，不仅维持不住温和的笑容，连面目都快狰狞地扭曲出来：

“我的心有点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