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响，见了血，了却你的心愿，也对得起你的名字，可以了。”赵公怀背对他吐出一口烟来，迈步走向走廊尽头的黑暗里。

莫无伤铁青着脸，嘴唇微微颤抖，满是不甘与惊愕。多年的苦练，辉煌的战绩，他的骄傲，他的自信，竟在这一瞬间被击个粉碎。

“其实你的武功不错，现代社会很少见，只是行差踏错，回头是岸还来得及。”

赵公怀回头看向莫无伤，忽然说了句他从来不会说的话，“……吾辈习武，当以自强不息，修身行道，今后若再恃武凌弱，我饶不了你！”

谁知莫无伤突然捡起刀，正手而握，穿过走廊，奔向赵公怀的背身，刀刃上寒光闪动。

赵公怀侧目而视，目光变冷。

“就知道你不死心！”

身形一拔，随即一个回身飞踢，正中莫无伤的胸口，将他踹飞。

砰的一声。

莫无伤的整个人顷刻间沿着走廊飞进楼道间，狠狠的撞在墙壁上，震得墙灰抖落，楼道吊灯晃动。

“烂橘子就是烂橘子！”

见莫无伤不再动弹，赵公怀不再管他，自顾进屋。

……

屋内。

简朴，破落。

赵公怀背靠着门，突感到一阵阵刺痛，疯狂在脑中跳跃着，身形险些倾倒，伸手扶住柜子，胡乱翻着摸出一瓶药，吃下后，疼痛逐渐消去，他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窗外的明月皎皎如白日，月光探射，照满赵公怀的脸。

“这就是获得强大力量后要付出的代价吗？”赵公怀不禁想，他又抬头看了墙壁，那是由一截枪头作钉悬挂的钟表，枪头已锈，结了蛛网。

时针“滴答滴答”走着。武功再高，也不抵不过生活，敌不过命。余下的生命又该怎么过？

几个月前，他被查出脑癌，可能再活几个月，也许更少。他没有告诉身边的人，当时听到结果的时候，他只是淡淡点头，然后接着上班了。

而后，他想了想这二十多年来与这个世界的关系，好像也只有同门的师兄妹了，他出身的门派叫五德，很冷门，仅有五位弟子，亲如家人。

他摸着手腕上的五德珠链，“仁义礼信勇”五个红字仍清晰可见，思绪万千。

这是他十八岁时师父赠送给他的。是玉珠，大小各有，二十五颗小珠，一岁增一颗；五颗大珠，分别印有红字仁义礼信勇，寓意五德跟一生。

他起身，收整了自己仅剩八万块和一些珍贵物品，在桌上分为四份，逐一分配，再写下一封绝笔信。

给大哥和三位师妹写着信，文中刻意回避一个人，可还是想起师父的话。

“我教你武功，难道是叫你去打架的吗！？”

当时，他为了使五德门派的声名壮大起来，到处挑战各大门派和武馆的高手，结果师父大怒，将他逐出师门，令门中弟子与其不得来往，一刀两断。

不知教训，不知诎言。是师父对他的评价。

同时又想起大哥的话。

“师父都已经不在了，你还要怪他吗？”

赵公怀眼中起了落寞，遂停笔，原来师父已经不在这么多年了。

再联想到如今的遭遇。他心中感叹，我马上也要去陪师父您老人家了。

窗外，月色清冷，孤寂幽静。赵公怀望着月亮沉思，从他的视线看去，月亮很近，甚至纹路清晰可见。

忽见巨大月亮的边缘，隐隐有红色光辉喷涌而出，白色月亮的背后竟又出现一个月亮，红色，妖异。

骇人一幕。

双月同天！

赵公怀瞪大眼睛，那红色月亮逐渐取代白色月亮，而后重叠，尽显全貌，四周散发着妖异的红光，霸占着漆黑的夜空，越来越大，近在咫尺，仿佛梦中的世界。

刺痛又再次袭来，赵公怀抱头躬身，无数记忆如千万根针扎一样入侵脑海，剧烈的疼痛令他嘶吼，诡异的力量直逼得他四分五裂。

窗台上，一根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带着柔光，它给赵公怀的感觉很奇怪，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一样，他上前，一把抓住羽毛。

触碰过后，一切疼痛感竟不再有，眼前也空无一物，到了另一个空间一样，置身在一片黑暗中，甚至感觉不到自身的存在。

突然，一声雁鸣，如风灌耳，令他身心一震。

赵公怀眼前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