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清楚,我是你离开这地方的关键,但你害怕我与那个假想敌是同盟,更害怕……”
李顺安的声音变得嘶哑,脸色看起来更苍白,姚行之察觉到不对,可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中,只能有一个人离开。”
紧抓猎刀,眼神瞬间冷冽,姚行之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挑明。
一般的反派npc不都该在最后才跳出来讲计划吗?
“我不信任你,”李顺安好像没看见姚行之的动作,坦言:“你很危险,而且知道得不少。”
“这样看来,互不信任,反而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姚行之说。
“我喜欢和聪明人合作,”李顺安指向拐角处,“劳驾你把牢门打开吧。”
钥匙一直在哪儿,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拿来钥匙,姚行之打开牢门,为表诚意李顺安没有起身,等到门彻底打开,男人才缓缓起身,走到姚行之身边。
“姚行之,”他歪头问:“你对这座岛了解多少?”
“我仅知道有人希望我们死在这儿。”
姚行之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你说的那座神殿在哪儿?”李顺安沉吟了下,又问:“或许会有线索在那儿。”
“跟我来。”
姚行之领着李顺安走出隐秘的空间,站到了神殿的中心,很是平静的对有些踉跄的学者说:“就是这儿,这儿就是神殿。”
无语和懵逼混杂成一个古怪的表情,李顺安有想过姚行之会隐瞒些信息,但确实没想到这货嘴里压根没有靠谱的话。
但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神秘学家把注意力放到了神殿内的壁画之上,他必须尽快给出一个结论,否则那把藏在背后的猎刀就会捅进他的躯体。
这依旧是个考验,姚行之可不打算轻易相信这个人,但他又没法放弃眼前的线索,这个诡异海岛的出路至今是个谜。
要想活着出去,只能与虎谋皮。
在李顺安翻译那些奇怪符号时,姚行之也没闲着,他两次进入神殿,却从未仔细观看过壁画,当静下心,耐心研究时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多么重要的内容。
原始的画作更具有某种野性的魅力,粗犷的色彩抓住眼球的瞬间就将人抛回了那蛮荒的时代。
点火、聚集、灾难、迁徙、建立部落……
简约的小人们上演着一幕幕过去,这似乎是他们的历史,而在这其中被绘画最多的,是那被供奉的深浅交织的蓝色迷雾,那似乎就是他们的神。
他们的神没有形状?
姚行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原来如此,那个仪式果然是假的,我大概知道真相了。”
有人说。
姚行之想要扭头去听,可他的目光却根本没办法从壁画上收回,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这色彩竟然真的抓住了眼球。
“你怎么了?”
困惑的声音很近。
“没什么,你继续说。”
姚行之强忍内心的惊恐,他不能暴露自己的困境,因为比起诡异,他认为李顺安更危险。
目光跟随着壁画继续前进,似乎有人要迫不及待的向他展现某个故事。
那是……一个……部落的……兴衰……
“这么说吧,来自不知名神明的诅咒,让登上这座岛屿的所有人成为祭品,这些祭品……”
声音变得扭曲,像是外国人说出的蹩脚中文。
“这些祭品需要献祭给神明,以此来换取神明的垂青……”
姚行之看到了那个部落的演变兴衰,耳边却是李顺安推测的真相,不同步的错乱感让他的思考变得相当困难,而这时候一心二用企图在这当中梳理出线索,到最后只能是是一无所获。
他必须得做个选择。
耳边的语气急促,时而又变得冷漠。
“逃离这里………方法是……向……献祭上……十四颗……或许我们可以…………不用担心他们自己会…………祭品的道路………”
画面开始极速飞驰,有灾厄在追逐他们,迫使他们逃难,不断逃难。
断断续续的话搭配视野中眩晕的景象,像是往搅拌机里丢进毫不相干的食物那样,令人恶心反胃。
天旋地转的错觉差点让姚行之摔倒,可他必须得强撑下去,不能暴露弱点,否则迎接他的可能是死亡的讥笑。
“相信我……我们的合作可以继续………这六天里一定会有……你不必担心我………那些怪物………食物应该足够………或许我可以……”
够了!别再说了!
姚行之在内心呐喊。
没人会理会这微不足道的反抗,画面还在继续,他们的神在指引他们前进,不断前进,庞大的部落在以血肉为笔,命为线,划出一条道路,一条接近神的路。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信我………姚,你一定得相信我………我们有充裕的时间…………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现在………now……选择权在你手上………这个决定该由………”
声音停下了。
画面也停下,千百人的部落只剩下唯一,他跪倒在这岛屿面前,似乎在恳求着什么?
姚行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摄人心魄的鼓声就炸响在耳边。
他似乎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在哪儿?
蓝色的迷雾被缓缓拨开,神明缓缓展露出祂的真容。
鼓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在梦中,昨晚的梦中,不,还有,似乎是在……
迷雾散尽,人身,蛇尾,鸟足等特质一一展露,跪倒在地的人见到这一幕似乎疯了,他对着神怒吼,然而这无能的狂怒却换来了神明的嘲弄。
在鼓声中,他切开自己的腹部,让内里的东西全都落下。
痛苦与绝望酿成了一杯佳酿,让痛饮它的神明也发了狂。
巨大的神明甩动双臂,疯狂的敲击着身前的大鼓,祂的嘴巴咧得很大,仿佛在笑。
鼓声最后一下,一切都落于寂静,这个部落里的最后一个人如同蝼蚁般挣扎、死去……
但这场游戏还没结束。
神明回望了注视他的人。
那一瞬间,姚行之只觉自己落入水中,无声的压力就快挤破他的躯体,让他窒息之后再被碾压成齑。
鼓声又响。
“姚,你怎么了?你有听到我刚刚说的吗?”
有人拍了拍姚行之的肩膀。
姚行之瞬间回过神来,他先是深吸了口气,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再扭头说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你踏马是谁!”
猎刀抵到脖颈,刀刃的锋锐让这个四十多岁白人男子忍不住吞咽了口唾沫,表现出一张苦瓜脸。
“姚,你……”
“你是谁?李顺安去哪儿了?”
一缕血线崭新亮相,白人男子感觉到了疼痛,他浑身颤抖,那张苦瓜脸也塌成哀婉的表情,语气里更是夹带哭腔,“姚,我是艾伯特啊!你刚刚才把我放出来的啊!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来解读这个……”
艾伯特?
是了,自己一开始来找的,就是艾伯特,他对此记忆颇深。
原本打算恐吓出信息,没想到一进监牢,艾伯特就哭天喊地的跪在地上求自己不要杀他,那张眼泪鼻涕横流的脸,这辈子也是头一次见。
怎么看艾伯特也不像是幕后黑手的样子,索性也就把艾伯特放了出来,然后开始研究神殿。
那李顺安是怎么回事?
姚行之已经没有心情在继续听艾伯特的求饶,他转身走出了神殿。
眼下最大的问题已经不是怎么逃出这座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