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排除内心汹涌的杂念，姚行之已经走到了海边，他把视线投到了一棵低矮的椰子树上，那有他一开始就做的标记。

在完全不熟悉的地方，人根本没把判断方向，这时候做个记号无疑会是个很好的选择。

同时这也显眼。

姚行之上前刮去了那一片树皮，然后故意画了半个箭头指向左边。

要防止有漏网之鱼跟着记号找到他。

随后姚行之就向着右边走去。

他花费了不少时间，在海边巡察，海风吹干了他的嘴唇，杂乱头发下的一双眼睛缓缓黯淡，他始终没见到一个人影。

就在姚行之以为要无功而返时，他终于看到了人的痕迹。

那是一连串脚印，在金黄的沙滩上，像是一道路标，指引着人前进。

姚行之瞬间提高了警惕，木矛尖端倾斜向前，猎刀则藏于身后。

沿着脚印缓步走入丛林，依稀能听见海浪的嗡鸣，这原本杂乱无章的乐曲在此刻却勾搭上了肃杀的气息。

姚行之屏住呼吸，那越来越微弱的浪声中夹杂着哭泣，近了，离那个人更近了。

是一个女人，她蜷缩着身体靠在树边，正低声啜泣。

内心的挣扎晃动了善恶的天平，善恶两端如同两个人玩着跷跷板，上下摆动，不敢停息。

若非别无选择，又怎会妄动屠刀？

或许只有真正站在疯子那边，才能知道生命的重量有多轻，它可能只是一个念头，也可能只是一时的情绪。

而敲碎天平的是一声惊恐地尖叫，姚行之的动摇让他的行动出现了迟疑，这迟疑发出的响动让女人注意到来人。

木矛脱手甩出，投掷向头颅，却刺伤了手臂，如此近的距离还能失误，属实让姚行之没想到，可他不能再留机会给别人了。

那声尖叫或许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女人抓着树干就想爬起来，但她的下半身似乎出了些问题，有明显的僵硬和颤抖，她差点摔倒。

冲上前的姚行之见此直接踹上一脚，女人背对着他，这一脚直接让失去重心的女人倒地。

让对手双手无法反击就减少了受伤的可能，反握猎刀的手用力一挥。

“不！别杀我，我…啊啊啊！”

呜咽的气泡声里有一条小溪流淌开，静默的等待死亡的到来时姚行之也开始默哀。

或许死亡是痛苦的，但我至少给了你个痛快，而往后的日子里，我却必须活在煎熬之中，在这诡异的地狱摸爬滚打，聆听道德的控诉和折磨。

多讽刺，刽子手还有道德？

姚行之将女人翻过身，他必须得尽快拿走祭品，下刀的手刚要动作就僵硬在半空。

他看到女人那不整的衣领，那明显是被人暴力撕开的，其下裸露的肌肤上还有数个牙印，视线向下，那条牛仔裤根本没扣紧，还有明显的撕裂痕迹。

愧疚感一刻都没有侵占大脑，姚行之马上想到了还有其他人的存在。

遭了，那声尖叫可能会把人吸引回来。

刀锋瞬间扎进，撕裂之音残酷又靡靡。

姚行之强忍着恶心，想要取出祭品，可一声冷漠的斥责却令他如坠冰窟。

“姚行之！你在干什么？”

姚行之僵硬的扭头，学者正站立在他的不远处，阳光穿过林叶的间隙为他撒下金色的碎细，看起来像是站在道德的高点。

李顺安满脸嫌恶的看向姚行之，又一遍斥责道：“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做这种事，赶紧起来，去海边洗洗，你的衣服脏成那样，之后只能赤身露体，我对男人的身体可没兴趣，你这样只会加速我们的合作崩裂。”

是幻觉，姚行之想，定是幻觉。

他不去看李顺安，有更大的危机需要解决，这点臆想不能干扰他。

回头，姚行之发现自己坐在一堆污泥上，全身上下都是泥巴，而原本抓出的心脏，如今也成了块石头。

石头？

姚行之愣住了，刀和木矛明明都在，为什么人会变成烂泥，心脏会变成石头呢？

幻觉还有这功效？

还是说，这才是真实？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姚行之嗤笑了声，那烂泥中有虫子，然而这座岛只是个“模型”哪而来的活物？

他将石头收好，用衣服干净的地方把脸上的污泥抹掉，然后取走木矛，躲到附近。

猎刀不断削尖着木矛，姚行之眼神深邃，他准备埋伏可能被叫声吸引的人。

只不过，他没注意到是，站在远处的李顺安眼中那一抹轻蔑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