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卖力奴!”加布里埃尔嘭嘭敲桌,“精英政治和大众政治势不两立。他们已经把群众煽动起来了,我们有大麻烦,工团是不足为惧的,他们只要工厂的小团地,而这好死不死的人们阵线再次复燃,难道是哪里又开始输出革命了吗?”
“他们没有出路的,我的好兄弟,我们先把工团里的事情解决了吧,这些妄图依靠愚钝的大众的人,却不想着操纵他们,是一定会完蛋的。”鞠斯特再次申请彻底解决工团的分离主义,他已经对这些自我觉醒的顽固分子失去期待了,但城市需要人民,这台巨大机器的每一个部件都要搭上无数的人命,即使是在小小的塔布拉LS,失去了工人也是不行的,他们正是最底层的引擎,您不必去过于关注,但出了问题便是致命的。
“只要有军队!”约阿希姆提议,“军队是我们的,锡兵是我们的,有组织的暴力在我们这一侧,我们就所向披靡!”
“大家都怎么看,我们必须用军队建立政权么?”
“我们需要军政府!”同志们表决了。会场里响彻着“战斗、战斗、战斗”的呼号。
“如果你们用军队,那我就走!”英灼尔拉斯发言,“军队是活死人、劳工是流氓、小市民是软弱的自由派、这是一场必须崇高的知识分子的革命,不要再使用他们了!”事实上,他的发言作用微乎其微,加布里埃尔在营建政权的同时也吸纳了数量庞大的自由主义者,他是奔着接受美德共和国遗产的目的,为了减少知识分子的巨大伤亡,他真心爱着每一个明智的,心胸中有文墨的,可以交流的人,这些人包括占多半数的宗教文员,政府官僚,而真正自由职业的小知识分子却被稀释掉了。
“是的。同志们,为了自由与开明、为了和谐与高超,我们必须作战了。”加布里埃尔振臂一挥,到场的人员、包括军事指挥官向着工厂奔去,攻占“巴士底狱”。
因为士兵缺乏基本人权,和奴隶是一个等级,职业军队就要比美德共和国树立起的一些公民军要好操纵地多,这些听指挥,为了打胜仗,鼓吹“优良”作风的人肉兵器开赴错综复杂的蒸汽工厂,城市的所有中枢被把控在蒸汽工厂的近距离里,油与水滴下滚烫的护城河。背井离乡的士兵们,他们之中又有不多锡兵,这些机器人不懂得自我繁殖,从黄金时代流传下来的军团一次次被补员,也就成了现在上下不足的模样,人不该被征召进军队,这一旧日的铁律人权早被践踏。长着肉的,更容易损坏的肉兵,军号吹响,你们去死吧。
我不知道眼前的景色同自己的追求有多少联系,个人的暴力转化为集团的暴力,其中获得的是战斗的强盛么?不,大的集团招致更大的集团反击,;其中失去的是个体的自主么?不,集体的暴力反而是最不怕道德制约的暴力。我深以为然,我真的不知道加布里埃尔为的是什么,如果只是接管共和国的遗产,我还有什么存在此处的必要呢,我对共和国没有一星半点流恋,也对他的换皮上架没有一丝期待,即使这个新的“共和国”改变大众的道路,倒还不如剥夺所谓精英的自大教唆,我更期待它的再次灭亡,我不希望任何的政府再来掌控我的家乡,否则在我出生以前的所有鲜血都是白流的。
我曾有机会远走,从这甘霖淹没的土地逃往象牙塔。让我逃脱人世的苦难吧,这所有阻碍的东西只令我疲惫,这甚至不能照顾到我的残缺的环境只让我感到不公,在那下面哀怨咆哮的洪水、也会有一天被遗忘吧。
在工厂,我坐着,镀黄铜的管道粗犷地轰鸣,机器压制了喊杀声,机器代替了为人的美好生活的追求,机器抢占了人的效率观念,机器主导的政治与机器主导的真理控制世俗世界,死伤多少是不被记载的,损毁多少段机械是必须被仔细清点的,无数人的精力放在机器的齿轮轴带连路上,无数人的生命搅碎在齿轮间,铆钉深深扎入世间真理,仿佛让人成为人的就是工具与机器。缓慢而彻底的,三个烟囱倒塌了,我不知道多少粒火枪和多少枚大炮可以毁灭一些人的仔细经营。我看不到压在铁块下面的人,就连死亡,机器也骑在人的头上。
但是一个人太久不吃机器生产出来的东西就只好变成吸血抽筋的怪物,于是,杀死工人吧,螺丝钉的神奇力量,某些地方崇拜巨大的机器,他们的崇拜对象精密、实用、富有只能,这样就够了,人们开始相信他带来的好就是被崇拜的好,用机械的物理思维去歌颂本就是物理的他们本身,那些手摇柄呀,就是圣喻的保持器,只要人们尚存理性,一定信奉神明。我在想,只有唯有疯人是可以交流的,我要抛弃自己的所有诉求,虽然我从没有当众表达过,但是,常说成长以后就会抛弃曾经的幼稚想法,我也该抛弃自己幼稚的想法,就是依靠别人,还想要让事物发展到自己想要的地方么。我还年轻,不能总是被裹挟着走向什么地方,我会自己在这些灾难中总结的,自己的领悟!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理解我!我看这堕落的世界,人与人只有相互倾轧、在床上,或者在议会里!我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了,那些可耻的俱乐部,只不过是受辱的、惨淡的小知识分子没有自己的营生,才聚在一起的,什么远大目标、人类的明天啊,全是狗屁!这些家伙,只要掌握了军队的力量,就一定要,任何人都是,只要有了枪杆子,就是他妈的开始杀人了!万恶的,一切堕落之始、战斗与组织的能力,人之灵长!我必须开始憎恨人类了,他们不用撕咬对方就能用铁杆里的火药把对方弄死,这一切缺乏了尊严的、远离英雄时代的纷争、都该被诅咒!什么革命,什么解放,到头来是原地打转,去你妈的!
这样的情形在富华的地方可能会少一点,因为他们的财富引来更多的惦记,没有人愿意烧毁皇宫,就像没有士兵愿意杀死军官。于是那些富饶地就开始,您可以在电台听到的!什么金融与经济、什么天才和人生赢家、革命永远烧不到、它最该在的地方。我的故乡!不可避免地堕落下去了——街道上,没有闲逛的人、屋子里,躺着瞩目阴云的小家伙,各自为自己的利益与解放、自由与公正、斗争啊——然后自我消解、再现实的现实主义者都会被现实击败,倒不如纯粹的空想、至少能让死的人再少些。
我出生于美德共和国,在这个短命政权的陪伴下读过童年,而又是一个十五年过去了、我那心心念念的故乡,被抹上多少油漆,给予了几个祖国呢?我那无足轻重的故乡的战略,只在那一场混乱里,再也没有掌握自己的能力,拱手送人多少次,我亲爱的祖国才能放过我更亲爱的乡亲们啊。
我见到加布里埃尔,举着旗子最后一面,就是他被办公桌舒服的场景,那浑身健硕的肌肉片,却挥不出一拳、这个完美的、男人的偶像啊,在社会之中,完全失败,他的政权,就像一切国度一般可笑至极,他的左右摇摆,就像任何昏庸的先人一样阻碍着麾下的所有人,加布里埃尔试着妥协,试着统治、然而他为什么不明白呢?政治,从来不是妥协的艺术、君主也从来没有统治的权力,一切权能归周遭的神祇,就连我们这个没有大神坐镇的小邦、也是其中的爪牙,人类的高贵不是作为主人的高贵,而是作为奴隶的高贵,他们在死生的无线欲望中,被操纵,那些现实主义者,实用主义者就是完全的奴隶,完全的信徒,真正的无神论者先要信神,而不是避而不谈,真正的无神论者懂得如何在神的最接近处,想着谋杀祂;世上的一切徒劳的起义都要为奴隶起义而让步,虽然没有听从过,但人们只有尽可能多地抛弃被赋予的权能,尽可能多的不切实际,才能真正从枷锁中站起来,
站起来吧,我骄傲的同胞们,别揣度了,别礼貌了,别爱人了,别信任了。
在几根倾覆的烟囱下面,我独自念叨。我总结的这些是度过那个艰难日子才有的,所以当时我仍然处于抱负幻灭以后的沦丧状态,整整三年,我都不能正常地入睡,我像个鬼魂般游荡在荒郊的白天,而到了斗争瓦解的夜晚,我就举目无亲,像条丧家犬一般去那些自己曾经交往过的人们家中取食。
头三个月,我在鞠斯特家中,他位于阿塞法莱会的小间屋给我腾出一个地板,我每天都在里面发呆,惶惶不可终日,呼吸的每一口堕落的空气都代表着我的病更加严重,加布里埃尔他们进攻工厂以后,我就再也不往那边走了,给我开药的医生也不知道死掉没有,只有鞠斯特可能在数周的指挥结束后给我捎上一瓶小药剂。那是毒药么?我这样想过,怀疑过,然后爽快地一饮而尽,接下来肚子绞痛了长达四天,鞠斯特说,是我没有按剂量服用,这些安宁剂、倒是让我成天有种眼前黑漆漆的感觉,我靠手指认识世界,连喝水都不成,在他的屋子里,我又渴又饿,被黑暗包裹、我每一次都把他带回来的药剂一饮而尽,随后再不理他,我正等着毒药发作。直到三个月满,加布里埃尔的政权不稳,驰援他们的阿塞法莱教会也被激烈地攻击,有人破窗而入,碎玻璃刺到我的后背,总共有七个人从我的背上踏过,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只有三个了。隐约听到,那是扶尼哀清淡的嗓音,他说,没头的拓印家们连把武器都拿不起来。然后就是曾被提到过的,可怕惊悚的叭叭叭噗噗声,那是临终喉鸣的嘶声裂肺、就像回光返照的死人一般,好像要拉着生者一同掉进阴间。后来清扫各个房间的女工来过几趟,他们觉得我活着,可我以为我死了,任由他们怎么叫,我都不起来,我拒绝呼吸,拒绝活动,单单是在这个沉沦世界里存在,我都感觉自己受尽了委屈,这种头朝下埋进沙粒里的感觉,要比洗礼的倒立更要锋利,而沙子的摩擦就像邪教徒经历的产道的摩擦,一点点消除我身上的正气,我的大地母亲。碎玻璃嵌入我的肉,和我的肉长在一起。
我的按立的牧师啊,我的失散的亲族,我那从未感受过的,让世道咒诅了的父母的爱呀,我的沮丧是贯穿生命的沮丧,是生来就被洗礼的母亲水和父亲火烫伤的沮丧,是对自己亲生的沮丧,是不孝不忠不义的排斥。这样的人在世上并不少。国教已经推免了一切不责任的家长们,父亲是神明,母亲是教会,长老是我们唯一的长辈,而所有的孩子都是亲朋。倘若有母亲,我不愿意和一群孩子们分享母爱,倘若有父亲,我不愿意和一群孩子们分享父慈。但我没有选择,我胸中仍然未灭的求生之火,早就告诉我,来到世上一定是我的笃定意志,这条意志甚至是智慧和灵性无法操控的。我们确实和那些没有愿选就降生的,产道子不同,可我们背上了沉重的、生命意志、绝不死亡的、耐久伤痕的、生存。无论遇到怎样的致命,国教的平信徒们都不至于死亡。他们没法自己选择死亡,因为自杀是不被允许的。
直到扶尼哀忙完了他的事,过来看我时,我免不得大哭了一场。他用几瓢水洗干净我头上的沙尘、我开口就不禁唤他,“妈妈。”
“好吧,顽皮的家伙,您叫我什么?”他眯起眼睛,装腔作势地说,“我的失散的可怜儿——您说我们怎么这样苦命呢?”
“在你住进来时候,我就看望过你好几次啦!记着么?你垂头丧气像过街老鼠一般逃避着所有的东西,我给您递来一张毛巾,您也大吼大叫着,说我要闷死你。”
“我可没有少了劳累,即使我自己很想和那些冷静的噗叭声长相厮守,可一群人上来就把我们德高望重的先人的无头身体捣烂了,这可把我吓坏,我匆忙地问他,老牧长,您还在吗?但我知道,那个曾经和蔼地给我讲故事的老牧长在砍了脑袋以后就再也不能被交流了。我只是感到有点寂寞,寂寞啊,合计着,踢走闯进来几个人的脑袋,只有,只有躯体才能让我安心一点。随后我就不参与外面的火并了,不过看起来是我们的人守住了这个历史悠久的断头台,在很多我们曾熟悉爱戴的没有反抗之力的长辈们通通被狂徒砸烂以后,倒也觉着脖子上这顶项圈难受啦,您知道么?如果我们狠不下心来自刎,这项圈总有一天会掐断我们的脖子的,会流出来白色的脊髓液,有些像,在饭桌上的牛脊髓那般,只是卖相不好,勒爆的青筋和挤碎的身体组织还会让扭断的脖子上五颜六色的。”
“您和我说说话吧,谁知道哪天我就被断了头呢?我可不怕这个,本来人的死就是预料不到的,我至少还能知道自己的死法,比起普通人来说好一点。”
“我还怀念你那双泼水的手,那双用柔顺的液体在我身上涂抹的手。”
“嗯,可是井里已经没水啦,我是把自己喝的那一杯水给您倒了的。”
我猛地跳起来攥住他,“那就给我水,给我水,我的皮肤,我的所有被染上的毒,都要被洗礼!就由你来——我的牧师啊,不,我的母亲!快,将这个孩子洗干净吧!”
他的眼睛蛾子般扑闪,“您,您要以为这称呼是别扭的,因为我只在那些孽生的孩子那里见到他们口中老是提着妈妈、妈妈的,当我踩碎那些幼小的长不齐的脊椎骨时,他们才会不停叫…这让我想起了那些小魔鬼、”
“救救我啊,”我将这湿漉漉的脑袋钻进他的怀抱,“我不想再痛苦了,我的内心无论如何都在乱流,我都能感觉到血脉的紊乱,那些掉进脚底的血液长期驻扎、坏死,而我的头脑又很缺血,看看我的脸吧,我一定惨白地像鬼了,关心我吧,妈妈,关心我吧!”
“实际上,先生、我讨厌这个叫法,要是您再叫,我一气之下便会把您当成那些下贱罪恶的恶魔们的!”
我不愿意放走这个机会,我讨厌那个葬送了我的人生的可恨牧师、这是我生的欲望,我要重生,就必须寻找到一个新的,崭新的,足够温柔、呵护我的,这必不是马虎的男人,而需要您,“拥抱我!妈妈!”
我们坠落到地上。我拖着扶尼哀走到喷泉、没有水;灌草机、没有水;街边的洗手池、没有水;闯入的人家、没有水…
该怎么办。我的污垢,世界的污垢压垮了我,我再一次昏倒了,牙齿紧绷着。我看只有不断扯他,用他的指甲在我的脖子上做标记,啸着、那就把我的头砍掉吧,只要我和您们一样,那就把我的自由拿去一部分吧,只要我得到庇护,洗礼,洗礼是唯一的洗礼,万物无出其右、那就用我的动脉血吧,我不愿忍受命数偏离之谬,红色淹没的村庄、捞出、张脉偾兴、把我这半溺在意识池塘里的命运打捞出来,我要拿走迟到的爱、祝福与美妙的福音,唱给我听。
“您想啊,我现在没有像拧断痞民那样拧断您被蹭破的脖子,仅仅是念在您曾被加布里埃尔看好过的——而如果,您确实不能帮助他的目标,还要这等消沉、甚至、哦,您一定早就想要侮辱我了,是吗?您是个成年人,扯了旁人来给自己做洗礼是怎么回事呢?您应该自己跳进河里,去把自己清醒一下。”
“啊!加布里埃尔、加布里埃尔、那个疯子!他的温和手段、只有更多的狂乱!你还没有看到他的暴行么,那是不分正邪的,不分派别的一通乱打,我崇拜他、可仅仅崇拜他的身躯,我爱他的身体,胜过了爱所有人的身体,我想要那具精力旺盛、敢作敢当、笃立强健的身躯!”
“我一直能看到他的成长、便是从会里的劈砍能人、到俱乐部理论汇总的小将,再到塔布拉LS知识分子的救世主,最后是共和国的继业者。他在之中的所有挣扎都是您未曾看过的,而没有他的统筹,或许这遥远的地方从来不会燃起自我觉醒的火焰,就如同,那些已经失去头颅的先辈一般、在我们的擦拭下、流着成分不明的胃液脓…”
“我也有成长!您为何不说说我,我和您第一次见面时,有了巨大的差别!”
扶尼哀那塔般的颈项连同那根圈都似乎洋溢着,“是我观察不周么?可您仍然是那种咆哮着垂头丧气的小子呀,我却也没有强求您改进?”
我想要吸吮那根禁欲的,时而停顿的眼球,背负着伐倒使命的乔木、那对封闭在笼布里的双峰、那专门训练给拉锯脖颈的肌肉,以及善于裸绞的胳膊腿。“你说我性情乖张!但你自己也不分好坏,又有什么可说。”
“我从不在这些方面要求自己。您说我糊涂便是糊涂。”
“你甚至没有我,更加追随加布里埃尔、您不爱他的身体,由您那压迫的情理、您不爱,也确实不配爱他!一个男人的身体只能又男人欣赏的来,一尊雄壮的雕像也应该属于男人,这样的例子古代就有,”
“原来如此,我不喜欢他的身体,嗯,并不妨碍,我们依旧能一起行事,反倒是您不知为何自行惭愧,如果您确实物色好了那样的形体,便向那里努力,至少是,保护自己为用。”
“我同样想要和我自己的身体作斗争,你没有看到么,我现在就在战斗,我现在就很心烦意乱,我是没处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我只是个残疾人,我是残疾人!别那健全人的高标准要求我,我对你们所有的兴趣还是没有对我自己高,如果现在能把加布里埃尔的身子割下来换给我,我就一定要做,”我的愤怒和忧郁萦绕着互相打架,这是我的心跳,心峰之高,我就狂躁、感受不到疼痛;心峰之低,我就忐忑,被风刮伤。我能发现的那根指甲里嵌着的人的血肉、也会愈合进扶尼哀的手指中,想要他抠走我的血肉,“你看不起我,你看不起我!”
“您偎依着吧,我当您只是钻进泥角不能舒展的抑塞,需要我为您唱一首摇篮曲么?”
其他的阿塞法莱派教职斜躺在圈椅里面,跟那些营营嗡嗡的虫子一起鄙视活人,和扭断自己头部的搓手苍蝇一起发臭,大槐树干里凿出京观,一个人喊扶尼哀回去吃斋了,我就跟着进食,又霉又碎的大干麦片汤,揉烂的合欢果汁,瘫倒在的,战壕的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