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杨诒欢是不信庾菲然的，但鉴于她手头上关于指认皇甫朝凛的证据实在太完美，她不得不信。

而且，庾菲然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姑且信她一次。

自上次庾菲然离开后，杨诒欢果断的联系了柳缃叶。虽然她只是半信半疑，但柳缃叶却对庾菲然的话深信不疑。

不因别的，只因柳缃叶了解皇甫朝凛的为人。

于是三人联手，顺理成章的结盟。

杨诒欢将庾菲然给她的密报整合起来，一份自己留着用以自保，另一份则给了柳缃叶傍身。

近日，杨诒欢在圆房时利用桃源土使皇甫朝凛昏迷，几次悄然潜入他的书房窃取有用的信息。

但皇甫朝凛不知是桃源土的功效，与杨诒欢渐渐亲热起来。尽管杨诒欢内心百般抗拒，但表面还是装得温顺。

但杨诒欢没料到的是，皇甫朝图谋的手段太快了。

先是向岳帝举荐新的尚书，自己的心腹——公冶钧顶替庾喆之位。

杨诒欢对这个公冶钧有些了解。先前很是仰慕杨炟鹌，于是不远万里追随杨炟鹌，但杨炟鹌觉得此人心术不正，便将他弃了。于是公冶钧便开始记恨杨炟鹌，继而记恨杨家。

公冶钧的上任对杨家来说很是不利。

他还在柳侍書的幕僚中安插暗桩，获取柳侍書信任，进而诬陷那些有才之人，再用皇甫朝凛之名将他们收入麾下。

不仅如此，庾菲然还查出，皇甫朝凛不仅在柳家安排细作，杨、尹、高三家也有，杨家尤其多。

他策反了杨家几位德高望重的族老，在暗地里纳了那些族老的女儿抑或孙女儿为妾，养在外院，算是“金屋藏娇”。

杨诒欢大概猜出了皇甫朝凛的目的。

杨家那么大的家族，要想直接捣毁几乎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有从内部慢慢瓦解，让它自己覆灭。

皇甫朝凛真是好算计。

杨诒欢不由冷笑。

公冶钧是他的人，自然听他指使。既不用自己做坏人，又能坐收渔翁之利。出了事儿自有公冶钧担着，他自己却能清清白白地摘出去。

于是杨诒欢便给大哥杨诒昇报信，说明此事，让杨诒昇务必查清细作，且不惊动太过。

杨诒欢本可直接告知杨炟鹌，但最后却告知了杨诒昇，这其中原因有二。

一则是杨炟鹌性子急躁，怕是会被皇甫朝凛的人觉察。

二则是杨炟鹌正被那些个族老缠着立贤一事，脱不开身。此事交由杨诒昇一来可以向全族证明才干，二来可以在其中安插自己人，反向监视皇甫朝凛的动静。

至于立贤一事，可就说来话长了。

闹腾的是那些个被策反的族老。收到皇甫朝凛的命令，说什么“立少主事关家族大业，贤者当先长者居次”。于是纷纷举荐杨炟鹌的三子杨诒琛为少族长。

杨诒琛是庶出，为杨炟鹌的贱妾玉小娘所生的。可以说文武兼备，在杨家小辈中算是出色的。

其实，杨炟鹌在立少主时也曾考虑过杨诒琛。

杨诒琛固然出色，只是过于优柔寡断，做事不够果决。杨炟鹌觉得他只适合辅佐，却无担当之大任。所以最终还是定了杨诒昇。

在杨炟鹌和其他杨家人心中，不论立长立贤，杨诒昇都是第一顺位。

至于杨诒琛，以杨诒欢认为，就他那个性子，根本无法撺掇族老闹到杨炟鹌面前。除非是有人背着杨诒琛做事，而杨诒琛又不好阻止。

与杨诒琛亲近之人也就只有玉小娘与其妻姬存雪。

姬存雪性子极为温婉，断然不可能。那就，只有玉小娘了。

将军府。

卫澄殷领着仆妇怒气冲霄的来到玉小娘的院子里。姬存雪听到动静连忙前去恭候，而卫澄殷却径直走向玉小娘所在的屋子。

玉小娘没料到卫澄殷会突然过来，正在屋里开怀的画眉。见卫澄殷带着众仆妇破门而入，脸上带着怒意，这才匆忙起身相迎，笑着来到卫澄殷面前行礼：“妾身见过大娘子。大娘子来怎么也不让人来传个话，妾身好去相迎。”

卫澄殷不跟她废话，直接就是一个巴掌。此时姬存雪正赶来屋内，见婆婆被打，急忙跪下磕头。

卫澄殷晓得姬存雪是个守本分的，也不和她置气，只是道：“你未曾罚你，你且起来就是。”

姬存雪讷讷的应了。

“大娘子这是何意？”玉小娘瞪大了眼，拿白皙的手捂着那张娇媚的脸蛋儿，愤愤不平，“就算你是大娘子，也不能这么对待妾室吧？”

“玉娘，我有肚量容下你，你合该知足才是。”卫澄殷冷言冷语，“自己是什么身份，就敢蹬鼻子上脸。”

玉小娘一昂头，满脸不服气，阴阳怪气道：“大娘子这话妾身倒是听不懂了。妾身自被郎君冷落后，就一直呆在这院子里，循规蹈矩，日复一日的活儿，哪儿敢越俎代庖？”

“放肆！”卫澄殷身边儿的嬷嬷喊道，“区区妾室，怎能对大娘子无礼！”

“是是是。”玉小娘就差将不情愿三个字挂在脸上了，“妾身逾矩了，请大娘子原谅。”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拿你无法？”卫澄殷也是忍到头了。

“哪儿能啊？”玉小娘掩唇娇笑，“您是大娘子，想要发卖一个寻常妾室那是勾勾手指头的事儿。”

随即话锋一转，笑意渐冷，“只不过，妾身可不是一般妾室。是这府里，三公子的生母。按道理，妾身与大娘子应是平起平坐才对。”

“平起平坐？”卫澄殷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随即面露不屑，“你也配和本郡主平起平坐？”说着道：“来人，将玉小娘押去柴房！”

“是！”

说着，卫澄殷身边的仆妇就上前扒拉玉小娘。卫澄殷手底下的仆妇原都是粗使婆子，都是孔武有力的。任玉小娘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只得无能叫喊：“放手！你们这帮贱奴！我可是这府里的主子，凭你们也敢动我！……”

姬存雪哪儿见过这阵仗啊，当即吓傻了，连连为自己婆婆求情。

可卫澄殷非得不领情，还指责了她一顿：“三哥儿媳妇，这我就该说你了。三哥儿认我做母亲，按理我才是你婆婆，而非玉小娘。你可得记清楚了，日后长点儿记性。”说着带着一众仆妇去了。

姬存雪就这么跪在地上，眼含泪花看着玉小娘被卫澄殷一干人拖走。

……

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