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3日
又是一年春夏,秋风刮起,卷起残叶。
围栏后是久未耕作的土地,水泥墙后是喧闹的鸡犬,小道上走着的是回家的人
每年这个时候,无论风雨,我都会回到老家,去祠堂里给列祖列宗们点柱香。
不是过年,不是清明,当然也不是什么家族传统,只是一个对于别人来说比较迷信的原因。
小时候听奶奶说过,那是在一个下大雨的夜里,我差点死掉。
昏黄的灯光在屋内不规律地摇晃,狂风暴雨拍打窗户的噼里啪啦与婴儿的哇哇啼哭令人心烦意乱。
一个消瘦的女人跪坐在床头边,头发没有扎起来,散成一片,有着一双憔悴的眼睛,看起来气色不太好,此刻她面容焦急看着床上的婴儿,一个强壮的男人弓着身子靠在有些掉灰的墙上,一手夹着未点燃的烟,一手拿着电话别在耳旁。
“什么叫因为不可抗力,救护车来不了,人命关天不晓得吗!”
“他是个孩子,没满月的婴儿!”
“我出钱,多少钱都行,求你们了”
这时何子琴跑过去夺过了电话,由于用力过猛,差点摔倒在地上。
“医生,求你们了,我是何子琴啊,前些日子就在你们医院做的手术”
“外面的路根本走不得,你们不来,我们真的没办法了”
“啪!嘟......嘟”远处一道闪电闪过的同时切断了通信。
“这……峰子,峰子我们怎么办啊,仔仔发这么大的病”
“我……我也不知道,我真他妈没用,连自己的儿子也……。”
话还没说完,想到不好事情的王峰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瘫倒在地上,旁边的何子琴扶住他,然后一起靠墙坐在地上。
“把孩子给我吧”
低沉有力的声音从祠堂的门缝传来,人没进来,冒着些许火星子的烟斗反而先伸了出来。
“爸,可是……”
“别那么多屁话,王家的香火等下就断在你手上。”
眼下没有其他的办法,兴许老人家有自己的方子,王峰抱着这种希望快速爬了起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只见原先只是微红的小脸烫得绯红,额头上冰袋里的冰块已经化成水了。
吱嘎一声,门打开了十指宽,祠堂里面没有点灯,王峰走到跟前都看不清对面的脸,这时门内伸出了一双苍老的手抱走了孩子,不知是不是错觉,抱住的一瞬间,哇哇的啼哭声停了下来。
“别进来,我没说开门,不准开门”
随即砰的一声,门重重地关上了。
两个人焦急的来回不停地走着,时不时用耳朵贴着门,王峰点了一炷香,燃到一半时,门内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哭叫声,不一会儿,门被打开了。
“孩子已经没事了,记得今天的日子,以后每年都要回来烧一炷香,千万不能忘了,这是王家的根子”
“好,爸,真的没……”
“别问”
本想问些什么的王峰立马堵上了嘴,接过了孩子。
何子琴摸了摸孩子的额头,惊讶发现高烧真的退了下来,看到怀中的孩子终于安稳地睡下,两人终于安下了心。
第二天,爷爷死了。
讲到这里时,奶奶没有再说下去了,可能说了什么,但小时候的我记不太清了。
和平常一样,我走到祠堂里面,用打火机点上一炷香,稳稳放在香炉上,和平常不一样的是,旁边放着两张遗像,有一张,是今天新加的。
照片很老,爷爷很年轻,是年轻时当兵时候拍的。
照片很新,奶奶却很老,是上次过年时一起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