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夏过去,公冶纵却没有话了,只是握着她的手。
过了一会,开始有护士陆续进来做准备,发出些许声响。
公冶纵忽然说:“害怕么?”
不知道是在问自己还是问却夏。
一句简短的话,却让却夏绷了一晚上的情绪忽然决堤,一股莫大的悲伤瞬间笼罩住她,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却夏无声哭泣,充满哀伤地看着公冶纵。
“我有点害怕,”公冶纵继续说:“一开始是不怕的,但你来了,我就开始怕了。”
“嗯。”却夏嗯了声,一个音节充满浓重鼻音。
公冶纵顺着脸颊摸上去果然摸到了一手湿润。
“别怕,”公冶纵将却夏揽入怀中,轻声安慰:“昨晚我想了一晚上,老婆,我不会那么轻易死的,我还有好多话没给你说,相信我,我不会轻易放手的。”
却夏连连抽气,情绪太激烈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公冶纵抽了一张纸给她擦鼻涕,笑道:“放轻松,深呼吸,宝宝,你哭的我心都碎了。”
却夏在他手上擤了个鼻涕,双手环住公冶纵的腰,埋头在他怀里没有说话。
时间快到了,护士们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办才好。
公冶纵比了个手势,护士们只能连人带床一起将人推向手术室。
却夏多么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但该来的总会来。手术室到了,公冶纵将却夏从怀里挖出来,亲了亲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最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在外面待着,等我出来给你说个秘密。”
“哦,”却夏哭过后感觉好点了,只是情绪依旧很低落,随意道:“大哥哥?”
公冶纵:“……!!”
他停顿了几秒钟,一脸震惊地看着却夏。
却夏被他的表情逗笑,眼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公冶纵还没反应过来,手术室里的医生就出来交接病人了。
公冶纵:“等等…慢慢?”
却夏跳下床,冲公冶纵挥手:“出来再说吧,大哥哥!”
手术室的门缓缓关闭,遮住了公冶纵欲言又止的表情。
却夏收敛笑容,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等待。
和公冶纵相处的每一幕在她脑海中一一回现,从莲蓬村到今天,这是他们相遇的第十四个年头,除去中间分开的时光他们不过相处了两年多一点,中间发生了很多事,也成长了不少。
手术室外安静无声,却夏安静等待着,楼奕在她身旁站了会,起身出去抽烟。
手术进行了很久,从白天到晚上。
“吃点东西吧。”楼奕递过来一份盒饭。
却夏摇摇头,她现在根本没胃口。
楼奕挠了挠头发,有些挫败地叹口气:“你这样不行,病人还没有出来你就……”
说到一半,他猛地抬头。
手术室门打开,医生从里面出来,带着笑容边走边说着什么,却夏却什么都听不到了,见到医生笑容的下一秒,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哎!”楼奕忙接住却夏,满脸掩饰不住的喜色,说:“的亏我跑了一趟,不然里面躺一个外面晕一个,啧。”
医生很淡定,检查后得出结论:“低血糖加情绪波动过大。”
楼奕轻哼一声:“我就说吧,不听。”
输了点葡萄糖后却夏悠悠转醒,她在床上坐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公冶先生?!”
“放心吧,你的公冶先生没事,现在加护病房里面睡着呢!”楼奕正远程处理工作,闻言头也不抬道:“跑的倒是潇洒,留一大堆工作给我……”
却夏懒得听他废话,拔腿就往外走。
“在二楼最里面!”楼奕喊了一声。
三天后,公冶纵顺利转到普通病房,他时睡时醒,医生说这属于正常现象。
“他恢复的很快,这让我很惊讶,更让人惊喜的是基因治疗效果也很显着,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手术了,恭喜。”
“您的意思是?”却夏的声音颤抖。
医生温和一笑:“意思是说,他的基因疾病基本已经痊愈,未来他将拥有一副全新的、健康的身体。”
病房里很安静,只有监护仪运行时发出的声音。
床头的花瓶里插着只香水百合,却夏守在病床前,轻轻握住公冶纵满是针孔的手,这是他第三次手术,医生说手术非常顺利,公冶纵终于能够摆脱病痛的折磨,重新站在阳光底下。
公冶纵刚醒来一次,颅脑手术后的一些后遗症,他变得非常粘人,一刻也不能离开却夏。
却夏将他哄睡,取出信封,反复翻看着他写给她的那封信。
他说前路未知,晦暗难明,然而现已拨云见月,云开雾散。
病房外,阳光正好,天清气朗。
微风轻轻吹动桌上的信笺。
却夏相信,她将与公冶纵一起携手度过这个十年、下个十年和往后余生的,每一个十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