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章 碎片散落04(2 / 2)秘烬首页

“画,我不能给你,但是,我不是为我自己争取,而是为了甜歌。”

麦禾吃吃地笑了,像早有预料一样淡然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嗯,是好茶,滋味爽醇,带着巧克力的香气,仇然是下了血本的。

“你别笑,那幅画放在我这里就是更安全。而且,我劝你尽快找你妈把授权搞定,需要我配合的地方,我保证配合,去公证处、去律所、都行,把手续变更到甜歌身上,由我代为保管,这是最好的法子。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甜歌,不管你信不信,为了甜歌,我愿意担这个骂名,将来,等她结婚的时候,有这笔钱,日子就能舒舒服服地过了,现在这个社会,钱就是万能的,你不希望她轻轻松松地生活吗?”

麦禾不解地望着仇然,心里琢磨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她误会了什么?

母亲说那画并不值钱,她之所以提出要用两百万来跟仇然换画,其实是在为麦禾争取她现在的住处,母亲说两百万给了,条件是还画和仇然净身出户,但仇然太贪,他不干。

母亲的话可信度高吗?麦禾不能确定,因为她发现了母亲在别的地方编织谎言,所以对她并不信任。

麦禾蹙眉追问,说:“那画很值钱?”

“上千万!上不封顶!”仇然几乎吼出来。

这个数字确实够震撼,麦禾呆住了,难怪,一说起画,仇然就不蔫巴巴了,说话的精气神跟打了鸡血一样。

“你懂画?找人鉴定过了?”

“外婆说的,我信外婆,”仇然顿了顿,又说,“其实,我本来也不信外婆,但你妈骗我,她一骗,我就信了。”

“我妈骗你什么了?”

“她说那画是仿作,不值钱。我傻啊?不知道自己上网查?是不是仿作不重要,重要的是谁画的,差不多类型的作品,拍卖会上拍出多少价,我会查不到?!”

麦禾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母亲给她的说法似乎与给仇然的一致,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一时间她没办法判断,想了想,她问:“干嘛放你那里?我怎么就不能拿着了?”

“你妈的生意太不稳当,一刀穷,一刀富,一刀下去穿麻布。你拿着画,你妈问你要,你给不给?你给出去,将来还能不能回到你手里,就不好说了。”

“我妈是玉雕师,不是赌石头的。”

“你啊,还是太单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句老话总听过吧?退一万步说,你妈不赌石头,就是玉雕师,那她的东西是不是你的?是你的,早和晚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拿我做借口,挡掉你妈,早日落袋为安难道不好吗?去公证还是去找律师订协议,都随你,我都做得这么周全了,你还担心什么呢?”

麦禾愣住,她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让我跟你一起骗我妈?”

仇然哼了一声,说:“你妈跟你有我妈跟我亲近吗?你了解你妈妈吗?你真的有信心她的东西将来就都是你的吗?远的不说,就说眼前,外婆去世了,她的遗物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仇然问的问题,那天,麦禾没给出答案,她说,回去想一想。

三天后,离婚冷静期结束,冷静期结束的次日,麦禾和仇然一起去律师事务所咨询逝者赠与物的物权归属问题,根据律师的说法,想要合理合法地拿到那幅画,麦言秋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

他们已经决定要结束夫妻关系,但因为一幅画,又结成了另一种关联。

被利益驱使的关联会比因爱结成的关联更牢靠?麦禾觉得仇然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柔和了,他面带笑意,春风得意,她心想,他大概是得到解脱了吧。

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一种邪恶比联合外人吃掉家财更无耻?有她做对比,仇然都变得高尚了。

麦禾想象母亲对这件事的反应,她会不会勃然大怒,破口大骂?

她会骂她什么?

绝大多数情况下,人只有被逼急了,才会把真话说出来。母亲一直都在维护她,如果母亲知道她跟仇然站成一队来对付她,会不会把她做过的事都翻个底儿掉?用她的过去证明她的邪恶是出自本性?

“冷静期结束了,三十天内要去换证,你抓紧点时间。”

听到仇然的提醒,麦禾回过神,她说:“还剩27天,我比你算得清。”

“那个,”仇然摸摸鼻子,又说,“我想把蔚蓝海岸的房子卖了。”

“等等能死吗?”麦禾面无表情地说,“好歹让甜歌把这学期的课上完。”

“哦,那也行。”仇然脸红了,他心里明白自己是对不起女儿的。

政务区开阔的广场上四面都是风,两人在风中沉默相对一会儿后,仇然说先走了,麦禾叫住他,问画在哪里?

“在我爸妈那里,”大概是觉得拉老两口下水太过羞耻,仇然又说,“你别误会,他们不懂画,只是替我收着。”

“提醒一句,收藏画对空间的温度、湿度有要求,弄坏了可就一文不值了。”

“知道了。我回头买个恒温恒湿的柜子。”

麦禾一直不觉得自己被艺术滋养过,没想到走歪门邪道的时候倒用上了专业知识,望着仇然离去的背影,她长长叹气,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到底是“黑吃黑”?还是“黑吃黑吃黑”?

答案在筛盅里,盖子还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