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这些日子的奔波劳累，在放肆游玩了一番后，符云倚靠着古树坐下，天上的烟花依旧绚烂，附近的人流依旧熙攘，身边的佳人却满眼不舍。

“华”跪坐在符云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面对突如其来的行为，符云顿时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那双柔夷。

下一刻，一阵困意袭来，没多久他便沉沉睡去。

待符云再度睁眼，周围云雾缭绕，只有眼前一位少女清晰可见，少女长得和华有七分相像，但符云知道，此人并非华。

“你好呀，该说是初次见面？还是……好久不见？”

听着这熟悉的话语，符云不由联想到某位粉色头发的妖精小姐，只不过那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实中的她早已逝去，乐土中的她符云更是见都没见过。

除开去那位完美的少女，这语气符云倒还真知道一位，毕竟，就在刚刚，两人还一起逛庙会来着。

“你是……那只火鸟？”

“嗯哼。”

少女眯眼笑着，似乎对符云能认出自己很开心。

“所以，你将我拉进梦里，这种姿态来见我是完了什么了？”

“自然是来告别的。”少女笑容不减，随后不顾符云的反应，开始自顾自说起自己的经历。

以现实中的时间来算，大概是二十一年前吧。

那年，大明帝国与西方教堂在钦察草原开战，由于西方人动用了大量崩坏能武器，仙人因此下山击退敌军。

也许是一次性杀了太多人，仙人的心境出现了动摇，于是，身为迦楼罗因子中残存的意识，『我』苏醒了。

在醒来后，作为仙人体内第二个意识，我只要存在，便无时无刻不在侵蚀她意志，这也导致仙人有了走火入魔的征兆。

好在仙人并没有发现我，不然我就会被羽渡尘驱逐吧。

某日，仙人险些失控的情形被她的某位徒弟看见，于是，在诸多利益与情感纠缠下，有了七徒弑师。

仙人的重创导致我也危在旦夕，因此我不得不强制自己沉睡，同时稳固起她的精神世界，如此持续了二十年。

二十年来的孤独让我恐惧，我怕就这么一直沉睡在黑暗中，可我一旦改变自己的行为去追求自由，出了差池便是万劫不复。毕竟，没有身体的意识，不够强大的话终究会烟消云散。

直到有一天，我听到了一道声音，那道声音并不好听，可他总是会有讲些千奇百怪的故事，这些故事就像黑暗中撕裂孤寂的一道光，我从未想过，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有趣的事情，那么我或许并不是为了取代仙人的意识而生，我也可以去尝试各式各样的梦想，我被其深深吸引。

久而久之，我也对那道声音暗生情愫，我想让那道声音只属于我，于是我屏蔽了仙人的感官，让她能听见风吹叶落，雨滴蝉鸣，唯独听不见那道声音。

符云：“啊？”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难怪上仙醒来对自己不冷不热，难怪她对自己十多年来在她耳边的低语只字不提，合着自己不是没刷到好感度，而是刷错了对象……

少女不理会符云的诧异，不过她不自觉扬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她。

在伤势痊愈之后，仙人也随之苏醒，我不是没想过在她清醒之前鸠占鹊巢，可难度太大，而且仙人的意识实在坚韧，想要彻底取代她我也会变得奄奄一息。

而且我害怕，十多年来，你看了太多太多她的记忆，我害怕在你发现我与她的不同之后，你不会再留在我身边。

于是我打算先将其削弱，便伪装成她的大弟子，一点一点地刺痛她的心，只是我没想到，她并不在乎我所说的。

我更没想到的是，见证了你为她所做的诸般付出，强如仙人的心境居然也会有所动荡。

在你第一次进入她的意识空间后，我能感觉到她萌发了前所未有的感情，虽然那并不是爱，可她几千年来的坚守，似乎也有了动摇。心中一直压抑的渴望被你一点一点扒出来。

虽然这为我创造了契机，但我嫉妒了，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将她逼入黑暗。

与此同时，她的人为崩落，也失控了。

原以为我能轻而易举地压制，可在那一瞬间，我明白了，原来，我即是崩落的化身，一直以来我对你的憧憬，想要掌握身体的欲望，只不过是那股力量为了挣脱束缚所做的挣扎。

显然，这份挣扎给她带来了莫大的伤害，也给你带来危机，那股力量想要的只有最纯粹的破坏，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唯一的办法，只有将我抹杀，我的存在是为了制衡仙人的意识，没有了我，那份力量不过只是股力量而已，不仅翻不起大浪，甚至未来仙人都不会被崩落所控。

“……”

一阵良久的沉默之后，符云才缓缓道：“需要……我动手吗？”

“那样或许也不错呢。”少女轻笑道，“不过，你猜为什么我今天一天能压住崩落？”

符云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猜到了某种可能。

“没错，我早已断绝了自己的未来。”似是证实少女所言，她的身体也出现了道道裂纹，开始逐渐崩坏。

少女笑容依旧，但眼角滑落的泪水已经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