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
察觉到阳成威的存在,醉汉直起了身子,提着瓶子就去到他面前。
“我说啊,小鬼...”
“你说...她为什么会死呢....”
“住口!”
“啊!”
不等王河清说完,阳成威便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一发力就绕过头顶把他的手转到后面背起来,像影视剧里的警察制服罪犯一样。
“你最好老实,我不想让你受伤。”
“李云歌!”
听到呼声我冲了出去,却在刚踏出一步时又止住了脚步。
“这是什么力气!”
“...!”
只见那醉汉蹲着,忽然左脚往前一蹬顺势躺下再那么一拉,便连着手一起和阳成威一起拉了好几步。
阳成威惊叹于他的力气一时没回过神来,但还是稳住了平衡,但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那醉汉抽出手后立马就爬起来,径直提着酒瓶子朝着他脑门砸去,而阳成威则一个后撤步,左手顺势调出自己的弓,拈弓搭箭就是一发射了出去,王河清吃了一发明显后退了几步,而阳成威自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便压低身子一个箭步冲过去,王河清见状只得再挥出一瓶子,被阳成威轻松躲过顺势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到了后背,又收起弓,左右两只手抓住他的两条胳膊,再用膝盖往前一顶让他跪在了地上,制服了他。
“李云歌!”
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直接就调出盾顶在他的胸口上,开始灌输力量。
“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在逃避什么!”
随着一阵强劲的光芒过后,我两眼一黑,再度睁眼,我却身处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
这个街道于我而言非常陌生,但不知为何,还有一点熟悉的感觉,很奇妙,明明我从没有来过这里。
隐隐之中,我觉得自己该是去向医院的三楼的,三楼的304病房,也不知为何,只是自然而然地就这么觉得了。
一开始,我只是非常轻快地穿过街道,走近空无一人的医院,在脚步声的回响中爬上三楼,当我到达三楼时,我便感觉自己像背负了一块巨石一般,脚步沉重无比,但隐约的意识还是在告诉我去向304,我于是只得迈着愈发沉重的步伐往304走去,不知为何,每走一步,我的脑海里都仿若描述了一副画面,回响起曾在那个空间里回响过的话语,于是我侧耳静听。
“妈,我考上高中了!”
“妈,今晚我们吃什么?”
“妈,你别太累了,我来给你揉揉肩。”
....
“妈...你好好养身体,这次我来照顾你。”
“妈,你知道吗,我学会做饭了,等你出院了我做给你吃好不好?”
“妈,我今天在学校里拿到个香蕉,我记得医生说这个你能吃吧?”
..........
“妈....为什么医生不让你下床了?”
“妈,这些仪器...是干什么的...”
“妈......”
......
“妈,我明天发工资了,到时候给你买蛋糕吃好不好?”
站在病房门前,这是脑海中响起的最后一句话了,我的心情也沉重到了一个极点。
我仿佛已经明白这扇门背后是什么了,但我还是必须要打开他,不这么做,就无从知晓他的悲伤,无从谈起拯救他,所以,我推开了房门。
………
我闻到蛋糕的芳香,看到病床上的人闭上双眼,嘴边依旧挂着一丝蛋糕的奶油,听到孩子的哭声撕心裂肺,闻到不知从何传来的话语,最里外剥三层一样,撕裂孩子的心。
“阿清....谢谢你,蛋糕很好吃.....”
这时,病床边嚎哭的孩子站了起来,就这样背对着我,他启齿了内心最深处的悲伤。
“我的父亲是个人渣,听母亲说,在母亲怀孕时候父亲就不知所踪了,母亲于是拼了老命把我生下来,抚养成人。”
“在我的印象里,母亲很喜欢吃甜的,每天出门不能忘的两件事,一是摸摸我的头,二是在嘴里塞一个棒棒糖。”
“因为父亲的缺失,母亲不得已一而再再而三勉强自己以维持家里的生机,我屡次看不下去出言制止,都被母亲笑着搪塞过去,转头又继续勉强自己。”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我上高二的那年,母亲过劳进医院了,我以为这一进医院就可以让母亲收敛一点,不再那么勉强自己,可谁知...”
“病情一天比一天恶化,家里的担子也越来越重,到最后欠了一身债不说,母亲还走了。”
“事到如今,我虽是努力把债务还清了,但我还是再也见不到母亲了....我也像母亲那样,开始勉强自己了。”
“我觉得母亲大抵是不想看到我勉强自己的,于是我试着去享乐,去那些人喜欢去的娱乐场所,果然是很可悲啊,到头来,只有在那里我才是最开心,尽管我依旧带着愧疚感。”
“不知何时,这种愧疚感渐渐淡去了,只有对母亲的思念一往如初...”
“我真真变成了一具僵尸,也就是说,母亲拿命养大的孩子,成了僵尸....”
“可为什么...我却丝毫不会有愧疚心呢....这不正常啊!”
就在这时,他转过身子来,一双憔悴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我被他猝不及防的举动一时弄的愣了神,但只是一瞬,我便立刻开始摸索拯救他的话语。
听他刚才那么一说,我算是听明白了。
母亲不希望看到你勉强自己?这倒确实,但我觉得身为母亲,更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活的跟个社会混子一样整天借酒消愁,这不是给自己太疲惫了想放松给自己找的借口么。
愧疚?当然会有愧疚,因为你自己知道母亲不希望你变成这个样子,但你还是我行我素,丝毫没有悔改,就如同一个只会后悔的失败者一样,与其一次次后悔,我想他也一定明白不如浪子后头,那么他为什么不做呢,因为夜灵点燃了导火索,再有就是他自己尝到了甜头。
我当然明白失去母亲带来的悲痛使他不得不以此借酒消愁,但我现在不是要安慰他,不是要让他心情变好,而是要让他变一个人,我必须要指出他所有自己都不愿面对的心情及事实。
所以..
“你究竟是在愧疚,还是在后悔?”
“后悔自己为什么又去喝了,后悔自己为什么变成僵尸了?理由你很清楚,你就是不愿意去面对是吗?”
听到我的话,他为之大惊失色,同时,我听到某处传来什么东西正在破碎的声音。
希望这是奏效的预兆吧。
“借酒消愁,然后发现自己已经离不开酒了,对吗,只有靠酒,你才能找回自己对吗,给我振作一点,喝酒也罢,勉强自己也罢,你母亲最不想看到的,是你为她的死所束缚了这么多年。”
“当然,如果要排除这点的话,我想母亲更不愿意看到你跟社会渣滓一样嗜酒如命,不明白上面那点,这一点你总该明白吧,你就是不愿意去面对,对吗?”
“你明白这是不可为,而你却强要为,那...你对母亲的爱究竟算什么!!连几瓶酒都抵不上吗!!!”
破碎的交响曲愈演愈烈,铁笼的囚鸟即将冲破束缚。
在那永恒的黑暗背后,仍是万里湛蓝的天空,我们绝不能就此停滞不前。
所以...
“你要是明白,就赶快给我清醒过来,去如你所想一般,活成令母亲骄傲的样子。”
“无需家财万贯,也无需万人之上,你可知,只要你能从她的离去中振作起来,你就是最令她骄傲的孩子!”
“给我明白!!!”
一声落下,囚笼尽数粉碎,如此,飞鸟终于可以去追寻那片天空。
“.....”
“妈....原谅我....我不会再做让你伤心的事了..”
“从今往后,永远也不会了....”
这样,就算是我成功了吧。
意识断线前,我听到他这样说了,毫无疑问,这绝对是成了,于是我安心掐断了仅存的意识,回到现实,睁开了眼。
“李云歌!!”
见我睁眼,阳成威便赶紧凑了上来。
“怎么样!”
“没事了。”
“搞定了吗”
“嗯。”
我站了起来。
“白雾隐去的妄星或许会让飞鸟空飞一场,但那黎明终会升起来,不再是缥缈,而是实打实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