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邱仁轻咳一声，指着刑捕快对朴大伟道，“朴大人，我去那边看看。”

“尹大人请便。”崔家人许久没来，朴大伟以为他坐不住了，想放松放松。

尹邱仁起身，来到刑捕快身后，拍了拍肩膀，“刑大哥，你也累了，我接你会。”

“大人，我不累....”他话还没说完，见尹邱仁面色不善的看着他，又瞥见小六带来的女子，立即改口，“哎呦，腰怎么这么疼，大人您来，大人您来。”

尹邱仁坐下，女子也来到了跟前。小六刚想说什么，被尹邱仁眼神制止了。

“姓名。”尹邱仁抬头瞄了一眼，又迅速低头，提笔欲写。

“林鸶晓。”女子的声音如同清泉流水。

“年龄，家住哪里。”

“17，家在乌衣巷林府。”

内城官员大多集中在靠近岚河边的流花街或是平安街，乌衣巷似乎没有什么大官，估计是商贾之女。

“可有心上人？”

“？”女子抬起了头，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困惑的盯着眼前的古怪男子。

“咳咳。”尹邱仁轻咳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口误。

林鸶晓脸颊一红，那人为何一直偷偷打量自己，难道也是“登徒子”，可他却穿着官服。

尹邱仁又问了许多不相干的东西，其他几处都换了好几个人，这边还在审着。

“大人吃相太难看了。”刑捕快附在小六耳边说道。

“像我家发情的水牛。”

刑捕快被逗笑了，一巴掌拍在他脑袋瓜上，“你小子会比喻，适合去大院耍。”

隔壁的朴大伟见后暗骂一声虚伪。

待林鸶晓走后，小六过来给尹邱仁捏肩，刑捕快笑道，“大人，需不需要我去打探一下？”

“嘿嘿，你大人我只是见色兴喜，消磨一下时间，又不是见色起意。”

......

崔家终于来人了，是分铺的一个老管家。

“小姐一直没来分铺，我们还奇怪来着，通常她两周会回来看看铺子。”

“可不可能是回泰州老家了？”朴大伟问道。

“不大可能，回去脚程得有5天，而且小姐回去都是我们给安排的马车。”

朴大伟和尹邱仁对视一眼，如此一来，其中的一个受害者身份应该已经明确了。

“你们小姐可能已经遇害，你赶紧派人回去联系你们老爷吧。”

“啊，这是什么个事啊。”老管家手足无措。

将老管家送走后，朴大伟决定从崔殷殷的社会关系细致排查，去找找失踪那个傍晚她可能见过的朋友；而尹邱仁表示也有可能是随机作案，便提出要带着小六和刑捕快去学院周围看看。

朴大伟自然没有异议，分头查案，自己不仅少了些束缚，破案后说起功劳，久安县也能踩雨花县一头。

久安县和雨花县互为邻里，各方面都喜欢拿来比较，不说大的方面，就平常馆子里喝个小酒，两县的人遇到一起，也总是忍不住相互攀比。什么我们县的路比你们修的好，我们县考了多少多少进士，被压的一方总是憋着暗气，闷上几口老酒。所以只要是能给县争光的事情人物，无论是什么或干什么，都有机会成为数十万县民的光荣谈资。

想到这，朴大伟更有精神了，叫来自己的心腹，“让底下兄弟卖力干，发现重大线索的，本县丞请他逛大院！”

......

尹邱仁先是带着两人绕着书院转了一大圈，又来到书院大门外的书铺挑书。

这书铺倒也有趣，叫无才书铺。

“大人，咱们出来干嘛？”小六不解，书院少了人，不在书院找线索，反而跑到外面。

“书院不是有朴县丞在嘛，我们打打下手就行。”

“大人！尸块是我们发现的，书院的线索也是我们提供的，要是久安破了案，大功劳还是他们的，兄弟们之前在重南山满山子的找线索，就全白忙活了。”

刑捕快扯了扯小六的衣角，示意他别说了，“大人自有安排，之前的案子还让你信不过大人？”

尹邱仁拿了两本书，向店主付了钱，笑道：“小六，我且问你，人若是书院被杀，尸体如何通过门吏处运出？要在短短几天将尸体切成碎块，必须得有趁手刀具，且动静必然不小，书院人来人往，如何不被发现？从此处往重南山十余里，沿路人家密布，凶犯如何掩人耳目？”

小六思索道，“可能是书院男子，要么就是她的情人，在附近有住宅，二人夜中相会，将崔殷殷杀死，再用马车运走？”

“有这种可能，朴县丞也是这么想的。但我刚刚查她的学舍，没有发现男子送的礼物或者是爱恋的痕迹。”

“那大人认为是随机作案，可有依据？”刑捕快好奇道。

“自然。首先受害者是两人，其中的崔殷殷5天前失踪，而抛尸最早是在两天前，中间凶犯只有三天时间，要完成行凶，肢解，清理，转运的流程。我推测两名女子同时遇害，因为如果两个受害者遇害时间不在同一天，凶犯就要三天内进行两次行凶，以及两次肢解，时间上来讲这不合理。”

“按照同时遇害的逻辑，如果如小六所说是情人作案，又有谁会在晚上同时约会两名女子？且不说另一个女贡生什么身份，就崔殷殷的身份而言，她是断然做不出这样的事情的；如果不是情人，就更不会在晚上进陌生男子的宅院了。”

“要进行肢解，地点必然是室内，可这周边如此繁华，随机作案的话崔殷殷又是如何被迫前往室内呢？”刑捕快质疑道。

“谁说是被迫？不能是自行前往？这周边的首饰铺、布料铺、酒楼、书铺不都是室内？对吧老板。”

正坐在铺子里听他们对话的老板吓了一跳，忙道，“大人，案子可和小人没关系，小人这些天都是本本分分开门的。”

“你知道我们在查案？”

“大人，这大街上早就传遍了，说雨花县发现了碎尸。大人们今天一大早又封锁了书院，我到现在还一个客人都没有呢，自然也是知道书院出了事情。”

尹邱仁轻拍他的肩膀，眼睛扫了扫上下两层摆满书的铺子，“这么大的书铺，就你一个？”

老板躬身道，“还有我夫人和一个小伙计，夫人带孩子回娘家去了，今天没客人，我就让伙计先回了。”

尹邱仁笑了笑，“别怕，就随口问问。”

书铺老板忙跟笑不止。

“对了，你这视线好，前些天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

书铺老板做回忆状，摇了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大人。”

尹邱仁也不指望随便一个铺子就能问到有用的线索，便道：“行，我们走吧。”边走边道，“刑大哥，去下搜查令，书院附近1公里的宅子，铺子，都给我搜个遍，重点看看有没有掩埋的痕迹，尸骨和头骨极有可能还在久安。”

“是，大人。”

书铺老板目送三人走出铺子。书铺旁边是一家三层酒楼，酒楼的老板走了过来，“许老板，尹县丞问了什么？我听到要搜咱们铺子？”

“那个年轻公子是雨花县丞？”

“你不认识？之前还破了好几个雨花县的案子呢。”

书铺老板忙道，“真是年轻有为！他们刚刚说，”他瞧见街上人来人往，就又凑到酒楼老板身边，小声说道，“雨花县的碎尸是两个书院女子！”

酒楼老板吃惊道，“果真？”

“那还有假，我亲耳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