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的,只有四个字——方兴未艾。”他向她笑笑,竟有了几分在他身上极少见的朝气蓬勃,“月满则亏是无法撼动的自然规律,但人文世界的客观规律却可以通过人力改写某个阶段,而让下一个阶段不急转直下,少一些浪费,少一些疼痛,少一些悲剧,也少一些亡灵!”
“原来你也是一个理想主义者。”
“很让人意外吗?”
“唔~”她摇摇头,“这才是正确的。如果权势的创造性只在骄奢淫逸、纸醉金迷,那么这个世界该多暮气呀?”
“那么,”聂珩拉过她略有些冰凉的手,放在心口,“宁芙小姐要和我一起近距离地看到吗?”
沈彧下意识地想要把手抽回来,却挣脱不过,而她又不敢看他的眼睛,“有人和我说,你是一块狗皮膏药,被粘上了,不是那么好脱身的。”
已经晚了。但聂珩不能这么跟她说,便轻笑道:“沈巽说的?可你知道,你那个大外甥还曾想介绍我们认识吗?”
“诶?什么时候?”
“十多年前的一个周末,他邀请我一起去探望他的小姑姑,他应该没有别的小姑姑吧?”
“可你也没来呀!”
“可我们还是认识了!”他拉起她的左手,在无名指根落吻,“一个叫Thalia的姑娘在我心里筑下了一个美丽的花园,里面一直盛开着缤纷的郁金香......”
沈彧没有躲,但却无动于衷,“还是之前的邀请更诱人。”
“我明明很真诚。”
“我不怀疑,只是......”这份真诚不能细想,“你可以理解为我这个人缺乏了一些人类的正常情感。”
聂珩顿了顿,他也说过类似的话。
“很难共情?很难感动?胸腔从未喷涌过滚烫的、绵柔的或如涓涓细流的情绪,无论喜悦、哀伤、悲痛,例外的只有不愿、不忿、不甘?”
沈彧也呆了呆,有些不可置信,“嗯。”
“你说对了,我们很像,我也不是什么情感正常的人类。所以,我坚信,我是最能理解你的人。”
“或者是最能达成共识的人?”
“当然。”
沈彧低头一笑,说出了她的梦魇,“你知道我和我妈妈早年去往法国的根源吗?我父母的婚姻从未得到过沈家的祝福,他们一直憎恶我妈妈,理由是唐家祖上有军阀背景,她的出身很不名誉。”
“这不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嘛?”
“是啊!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的,沈家很可能是无法通过我爸爸在华世攫取更大权势,只能将愤恨发泄到我妈妈那里,总之我4岁那年,她割腕了......”
“当时,你一定很害怕吧?”聂珩可以感受到她在微微发颤,原来这就是她的阴影,但却不是脆弱的地方。
“我不知道,我不记得当时的情况,也不记得当时的感想,只是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恨极了沈家的,然而无力地是,我身上就留着沈家的血。其实小时候练马术与其说喜欢,不如说是带着一种信念,只要我做出成绩,进入另外一个领域也好,维度也罢,便能从家族挣脱!然而我受伤了,结果反而加速了对沈家哲学的接收。”她抬头看他,狡黠一笑,“聂先生,这里是否有空地修筑一幢法务部的办公小楼?”
聂珩没有说话,而是低头想要吻她,以达成盟誓,然而她却受惊地躲开了,眼睛瞪得圆圆的,就像一只状况外的兔子。
“为什么?”
“气......气氛正好......”被她这一闪,他也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莽撞了,不由气短下来。
“什么气氛?不是在说沈家的事吗?”
一时间聂珩相当无言,所以,她聪明的小脑袋虽然能快速解析出潜台词,却无法理解亲密举动流露的深意?但他舍不得放弃,还在极力挽回气氛,“沈家的未来由你来决断是毫无争议的。我是想,亲一下就相当于盖章。”
然而沈彧一句话便化解了他的努力,“噢~那你要和我说的呀!我又没见过这种达成共识的仪式。”
语罢便揽过他的脖颈,将唇与他的贴了贴。
一个没有温度,没有味道,只为了共识存在的吻。
“走吧,回去啦!”
她还挺高兴的,可被抛在了后头的聂珩就有点扎心了,突然就明白了前女友们对他的怨怼——得不到回应的感情就像一把刀子,窝在心间好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