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主人正坐在书桌前。
护士看见他了,身后的两人也看见他了。
桌上摆着几个食盒,几盒菜肴和铝制饭盒已经被打开吃的七七八八,被人胡乱的推到桌子的一角,显得一片狼藉,两根被削干净树皮晒干的短树枝丢在食盒里。
看见有人进来,桌前的人拿着铅笔侧着身体望向门口。
末梢显得暗红色的头发已经有些冗长,甚至于显得有些杂乱。
眼角还有还没好的割裂伤口,新生的粉嫩肉色还未和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
眼神沉静,配上一声病号服,导致他整个人在外人看来就显得死寂了些。
看见了来人是谁之后,他明显端正了不少。
将手中的笔放置在自己所画的图纸上,伸手撑着椅子站了起来。
这时,推门进来的护士已经迈着大步着急的走了过来,嘴里开始絮絮叨叨:“少尉,你这状态,还是躺着静养比较好。”
显然,护士已经不是第一次碰见这种身为病号却不安生的情况。
不过,这个病号可没听她的。
“哦,是雷恩加尔上校。”站起身的病号缓缓抬起手向着自己的上级有气无力的打了个招呼。
重新坐在位置上,似乎是觉得自己还是要点脸,现在这副形象不太适合见自己的上级领导,伸手拢了陇头发,用手往后梳了几遍,顺手在桌上找了条捆纸张的牛皮绳,将头发绑了起来,让他显得不那么不修边幅。
“再一次声明,是雷图尔。卡尔少尉,我的名字你已经念错很多次了,甚至于除了你第一次来我的部队里报道和在苏尔特拉战场上那一次,你就没念对过。身为贵族后裔,这是不该犯的错误。”
雷图尔眼皮跳了跳,有些无可奈何的反复对自己的下属声明。
他心里明白,自己从军事学院找自己的贵族好友淘换来的这个下属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倒不是不服从或者和其他老牌贵族一样看轻自己,只是这个下属个人的怪癖,算是把你当自己人的一种奇怪表现。
不少贵族都没他这样散漫的态度,就算是那些不算贵族的小商人都恨不得端着架子来彰显气派。反而是这个正儿八经的世袭贵族,爵位上还比自己高上不少,平时看起来就像是王都下城区街上的无业流民。
据说家里还有几个后辈,所以平时开销都很节省。
但是同样身为贵族,自己是新晋的贵族,对方是世袭的贵族;自己常常碰见的其他情况,自己这种战场上下来的勋贵,经常是被老牌贵族嫌弃不已。
卡尔倒是没看不起自己,甚至于没有战功受封之前,他也没有其他贵族那种不能被下等人指挥领导的‘贵族病’。
而且他在很多贵族嘴里也有‘奇怪的贵族’的称呼。不过,他是落魄的世袭贵族,没了大部分封地,靠着其他贵族亲戚的赞助读完的皇家军事学院。
本来是准备去当骑兵或者指挥官,现在被自己拉来死亡率超高的步兵部队服役,是个正常贵族都会跳脚。
让他抱怨几句,半身泥水还没被贵族礼节洗干净的雷图尔也觉得没什么。
“身体怎么样?还能上战场吗?”看了卡尔几眼,发现对方没有缺少什么零件的雷图尔勋爵径直走进房间,坐在病床上看着重新坐回位子上的病人卡尔。
“苏尔特拉的战斗还没打完?”卡尔没有回答雷图尔之前的抱怨,也不抬头回应,只是侧着身子,拿起笔在桌上铺开的纸上作画,一边懒散的回了一句。
雷图尔偏头,扫了一眼桌上正在画的图纸。
密密麻麻的线条,不少地形山脉和等高线以及奇怪的特别大的奇怪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