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空气弥漫的悲哀气息,看来并不适合出行呢,陛下。”金铸的轻甲随着金甲战马的碎步轻轻抖荡着,“不如还是回宫中小叙几日,再做打算。”
“事到如今还这么客气干嘛,等这天多久了?两三年了吧,陈叵掌军,这几年马屁可都亏了你拍出来啊。”高高在上的帝皇温柔地抚摸着四脚打颤的老马。
“哼,只剩这点垃圾话了吗?自古都只有站着的,坐着的,和跪下的人,你现在是站着还是坐着?又或者说,跪下。”陈叵缓缓举起右手,“左迁重门的时候,你该想到这么一天的。众将士听令,把家伙事都祭出来吧。”
章昧默默将情感吞下,沉静的站了出来:“掌军大人且慢,大人自那遥远的北狄之境赶来,军中不免劳倦,不妨放行,亦可赚个贤明仁义的好名声。”
“嗯~子良,是吧。”陈叵轻轻捋动嘴边的一撮胡须,“话说得倒好听,但你真以为我们信你那所谓的弄臣身份吗?你以为我们真听不出你那些有意无意的谏言吗?换个话术吧,狐狸。”
“皇城空虚,玉愁殿下的势力尚难成气候,可玉类潴那家伙却仅仅派了你一个假把式来堵门,想必是北狄尚未平复完全。”章昧皱了皱眉头,“但是又不甘这么放我们走,所以只得出此下策。战马皆被迁走,城中只剩老马,当是已料到了我们不愿久战,故此亦是有试探之意。”
“呵呵,所以呢?”陈叵面不改色,面上带着一丝讥讽。
“你虽然将部分年轻强壮的士兵置于军前,将老弱的将士放于军后,想以此迷惑我们。”章昧轻轻握紧玉笛,“告诉我们这是一万精兵,抑或是让我们认为这支军队瘦弱不堪,事实上是要真正的武器出其不意。”
陈叵略微挑眉,“所以?”
“哎,我们硬闯闯不过去。”
“呵呵。”
“所以我想与你做一笔交易。”
“你们把自己当什么了?你们有什么能够吸引我们的?项上人头还差不多~”
“你似乎误会了什喵。”章昧终于松开了满是汗水的手掌,“我说的是你,不是你们。”
陈叵撇了撇嘴角:“呵呵。”
“黄泉引,你应该知道的,我手中尚有半份,世间仅有的。”
“听上去不错。”陈叵对着身边的士兵挥挥手,“试试。”
士兵颤抖着接过那张牛皮纸,咽了咽口水,看向陈叵,将那张牛皮纸递过去:“应...应该是...是真...真的。”
陈叵将牛皮纸推回:“欸~看上去确实是那么回事,但你想想看啊~外表能作假的,所以,你尝尝呗,还能死了不成,就点上那么两三粒,这无色晶粒哪有那么大的力量啊。”
说着捧过牛皮纸,往他眼前凑了凑,然后递到他嘴边。
泪水不自觉地划过脸庞,士兵轻轻用食指沾上那么一点,迫切地将那迅速肿大的食指凑向陈叵:“你...你看...是...是真的啊!你看啊!是真的啊!”
“啧。”陈叵按住那人的脑袋,揪着他的头发,脑袋凑了过去:“我说,尝尝,明白吗?!”
他只得木讷的点着脑袋,缓缓的用左手将食指塞进嘴中。
清白的泪水刹时间被鲜红染尽,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看不见他的老娘了,他听不见爱人的呼唤了,他也嗅不到小女最爱的丁铃花香了,但他能够尝到老父亲雪夜里颤抖着捂住生铁盔甲烘出的烤红薯了。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