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之前没死透,现在不太好说了,你力气比我还大,弄不开就……先拖走吧!”
“哦。”弟弟噘嘴,平安扣是妈妈的遗物,可不能遗失,小拇指勾住绳圈,拖着少年就往回走。
……
平安小区,一楼的庭院。
一处存放小吃车的宽敞车棚下,灯火明亮,生死不明的少年“尸体”被平晾在水泥地面。
姜歌姜曲姐弟洗完了澡,接了一根水管出来清洗小吃车,顺便给“黄泥尸体”过过明路。
清水飞溅,黄泥流水。
少年的“真容”渐渐显化,这是一张被人动过手脚的脸,骨骼或凹或凸,血肉皆已模糊,唯有眉宇锁着一块人样,似是地狱里的净土。
不仅如此,少年身上的骨骼能断的都已断绝,但是身上却没有刀痕剑创,脉搏心跳也若有似无。
“姐,我去找工具撬开他的手,这人咱救不了。”姜曲见姐姐盯着少年出神,怕她善心大发。
小小的姜家,自姜父姜母相继离世后,姐弟二人相依为命,卖手抓饼的收入刚好够支付弟弟的初中学费和家中日常开销。
现今又是修行世代,凡人的生意并不好做,姜歌去年都辍学了,少女也不过十六七岁,正是高二左右的年纪。
“不能救啊?!你那半吊子医术救不了人,一会儿咱就给他送回原地。”
姜歌回神,安抚弟弟,道:“你去拿东西吧,我只是见他有点像我一个故人。”
“切,什么故人,在家里,你还拽词,你的同学我都认识!”姜曲撑着大伞进屋去,姐姐你休想骗我。
姜歌原地自语,“不是同班同学”,而后弯腰在少年周身边走,边端详,“你不是李四吧,你不是中二时入天鸣宗成了某位大人的真传弟子了吗?”
“李四,我是姜歌,初一那年有人骂我是没爹的孩子,班里的吊车尾把我堵在老槐树下,朝阳中学的老槐树,你救过我,李四?”姜歌鬼使神差地与少年对着话。
少年没有一丝回应与她,他不是李四,他是李证己,这个信念他刻了血与骨,他不会承认。
“哼,你怎么会是他,他那般天之骄子,明月人物,纵然落入黄泥浆里,落入天上的黄泉秘境,他也会是阎王般的存在,你,你不过是……”
“姐,工具来了。”姜曲拎着工具箱进棚子,“咦,这人的手松开了耶,姐你是不是说了什么催命的话,我听见你说黄泉阎王了!”
“我……”姜歌一阵失语,她也没说什么呀,“难道这人真的……”
姜曲乐呵呵去捡回平安扣,姜歌忽然按住了他肩头,有些拿不定主意。
“干嘛?”
“老弟,这人也许真的没死,你的平安扣借他戴两天,有咱妈看着他,你还怕他跑了不成?”
“啊?”姜曲一时没懂她姐的脑回路。
“姐的医术正缺个现成的医学教材,这不,天赐的人体道具,活体试验品,送上门的机缘,等姐学有所成,考个医学实验室的助理……”
姜曲越听越没谱,不就是烂好心发作,想留人呗,和我有什么关系,他拨开姐姐的手,一把抢回平安扣,“咱姜家的平安扣,怎么能保佑外人,自求多福吧他。你好人好事我不管,但你不许动我卖手抓饼挣的钱!”
“臭小子。”
姜歌不知是否出现了错觉,弟弟说“自求多福”时,少年的胸口竟然起伏了一下。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半截身子都泡在黄泉里了,一只手也要扒开地狱的门,男人的血果然都发癫似的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