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诧异，这就是你的选择？”

“是……这就是……我的选择！”

“现在你准备怎么做呢？你现在的状态……和死没有区别，你可不要期待我会救你。”

“我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期待谁……”陆叙的语气中，依旧有着未消的余怒，此刻，他才像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肆意发泄着胸中的愤懑。

“那些富贵荣华，你不动心吗？”

“傻子才动心，我宁可相信狐狸不杀生！”

陆叙的刀掉在了脚边，狐狸站在他的面前，柳中柏的尸体落在不远处，死不瞑目。

尸体的喉咙间有一道刀痕，并不狰狞，却致命，他的脸上依旧是狰狞的笑容，只是夹杂着最后一丝的惊慌，和恐惧。

就在刚刚，陆叙的猎刀，划开了柳中柏的喉咙。

一瞬间，幽冥巨阙破碎，天狐幻象直接一口吞下了碎裂的剑身。

巨大的狐狸虚影并没有因此停止，直接飞向前方，咬住了柳中柏的身体。

蓝色巨剑碎裂，柳中柏的本命灵元之力又过度消耗，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

陆叙的刀，只不过是最后一根稻草。

一道蓝色的本命灵元被天狐幻象一口吞入了腹中，只剩下柳中柏的尸体倒在冰冷的枯叶之上。

用出那一招朴实无华之后，那种脱力的感觉再次袭来，陆叙强撑着，但还是又一次单膝跪倒在了地上。

他现在要面对的，是一只拥有御灵之力的赤影三尾狐。

陆叙此时已经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赤影三尾狐经过和柳中柏的生死大战，虽然也显露出了疲态，但是依旧保持着一种优雅的姿态，静静的蹲坐在陆叙的身前，和单膝跪倒在地的陆叙平视着。

狐狸眼中，没了平静，也没了愤怒，有了一丝灵动，一丝好奇，它好像在仔细审视着眼前的这个人类。

每一次的青山围猎，御灵师为了抢夺珍稀灵兽尔虞我诈，自相残杀的事情，并不罕见。甚至为了得到本命灵元，小规模的战斗也时有发生。

只是眼前的这个少年，他也是为了做那个得利的渔翁吗？

陆叙的身体，又开始了剧烈的颤抖，他再也坚持不住，索性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盘起双腿，脊背也不再挺地那么直，到了这个时候，他反而完全松弛了下来。

“都传说……这百里青山之内的灵兽，开了灵智，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我说的，既然你没有第一时间……第一时间……咬死我，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聊一聊？”陆叙又像一个神经病一样，对着一头林间的凶兽，开始了自言自语，他依旧在喘着粗气，但是慢慢的，说话利索了起来。

赤影三尾狐依旧只是静静地看着陆叙，仅剩下的一条尾巴轻轻摆动着。

“寨子里的老人说，要是野兽有了灵性，你就可以在他们的眼睛中，看到自己的内心。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到底是你的愤怒还是我自己的，或者那一刻，我们是一样的。”

顿了顿，陆叙又接着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世界太过不公，你的命我的命，随时会消失，这不公平。可是今天我不相信，所以，我选择了你。至于结果，去他妈的吧！”

陆叙说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手脚也没抖得那么厉害了，他定定的看着眼前的赤影三尾狐，看看下一刻，它是会张开锋利的獠牙撕碎自己的喉咙，还是幻化出奇异的景象让自己沉沦。

“来吧！”陆叙又慢慢挺直了脊背，带着一点点俯视，望着眼前的灵兽。

下一刻，陆叙怔住了。

赤影三尾狐微微仰起脑袋，歪头盯着陆叙，露出了一丝笑容。

陆叙这次不觉得是自己的幻觉，他看到了一只狐狸在对着他笑。

赤影三尾狐站起身体，绕着陆叙慢慢的踱了一圈，又凑近了，在陆叙的身上嗅了嗅，然后转身离去，慢慢走向了树林。

陆叙看着离去的赤影三尾狐，刚想长出一口气，没想到走到一半的狐狸突然回过了头，陆叙顿时浑身一僵。

“难道它改变主意了？”

陆叙摒住呼吸，捏紧了拳头，手指指节已经发白。

赤影三尾狐双眸之中，有红光涌出，在它的头顶凝聚成了一道狐狸虚影，仿佛是一个缩小版的天狐幻象，却没有任何狰狞之色，反倒有几分可爱。

陆叙只觉得眼前红光一闪，额间一阵火热，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脑袋。

狐狸虚影消失后，赤影三尾狐也转过了身体，一团红色，逐渐消失了在了林间。

“呼……吓死我了！”

陆叙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发现身上已经湿透了，不知道是力竭后的虚汗还是刚刚那阵对峙的冷汗。

“我以为，你真的不怕，你真的让我觉得有点意外了。”脑子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冰冷的声音之中带了一丝惊喜。

“今天的意外够多了，别意外了。”陆叙慢慢支撑起身体，他也要抓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选的路，不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