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虚灵浸染,人间大劫。”
“秩序崩塌,生灵涂炭,遍地哀鸿。”
“两百年前,虚劫已渡,江山迟暮”
“试问神洲大地,谁主沉浮?”
“十年前,天州罹难,九州默哀……”
“我们从未被劫难所击倒,一路走来,饱经磨难……”
……
神洲,江州江城老城区,老旧的孤儿院中,这栋掉漆的双层复合教学楼内,一位三十来岁的男教师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神洲的历史。
此刻的他,面色潮红,声音开始高昂,情绪也愈发激动。
台下的一众学生似乎都被老师的气势所感染,听得也愈发投入。
“将来,你们一定要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
“就算一出生就被父母抛弃、是个没人要的孤儿又如何,要知道,人生而平等,何谓高低贵贱,将相有种,到头不过黄土一捧,你们不比任何人差…”
只是这时,下课铃声恰时响起,打断了男子的话语,也将其再次拉回现实。
太阳西斜,透过门窗,充斥着整个教室。
那是残日的余晖,还能看见的光,照在孩子们的脸上。
只是这光,还能持续多少时间呢?
男子叹了口气,示意同学们下课后,自己也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看了看教室,不少孩子们仍在教室嬉戏打闹。
无忧无虑的,或许他们什么也不懂,或许有所察觉,但没有经历过,终究不会真正明白。
这让他不由回忆起了自己的童年。
他也曾是孤儿,也曾和他们一样,有过类似的童年。
听着老师的宏大愿景,饮下那盆热血。
也曾憧憬,幻想着不切实际的未来。
只是年岁渐长,终有所偿。
离开了孤儿院后,在社会上一路莽莽撞撞。
冲动过,热血过,疯狂过,不甘过,憎恨过。
经历的事多了,也渐渐懂了许多道理,曾经的自以为是也终于在现实面前折了腰。
所谓人的一生,在很多时候,早已命中注定。
正如那句话“有的人生来就在罗马,有的人生来就是牛马”所言,有时候选择往往比努力更重要。
更可悲的是,自己还是个没人要的孤儿,无依无靠,伴随终生。
小说中这是男主的设定,可现实是这层身份会是你最耻恨的标签。
它让你自卑,懦弱,无能,受人冷眼。
你无能为力,它仍会贴在你的身上跟着你,且一生无法抹除。
纵然凭着心中的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冲出了这层束缚,看淡了所谓的标签,他人的看法,也不过平凡世界的一员,一个在底层为了生计而苦苦挣扎的小人物罢了。
早就看清了生活的本质,也没了那股子劲儿,不会再意气用事才对。
可笑自己仍然为了心中的那点执念与冲动,来这孤儿院无偿教书。
回想方才说的一番话,竟是觉得有些可笑。
但男子并不后悔,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曾是孤儿的缘故,又或许是仍有不甘吧。
不过正要离开时,就听见广播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重生了,重生在一个没有灵能,充满科技的世界。”
“上一世,我碌碌无为,当了半辈子牛马,这辈子我要当一辈子的牛马,卷死那些小牛马……”
……
当然,没播一会儿,就没了声响。
只是听得男子有些道心破碎,这是想说自己不够卷还怨天尤人吗?
为什么我的眼中常含泪水,因为我没有像其它牛马一样多两条腿。
男子只想赶紧离开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
只得匆匆收拾,草草离场。
另一边,几平米大小的播放室内,清滢正冷着一张小脸看着清洺,使劲掐着他的腰,恶狠狠道:
“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错了!错了!小滢,你轻点儿!要坏掉了!”
清滢这才松开手,不过还是皱眉道:
“你放那玩意干什么?”
“我这不寻思着下课老放歌没意思嘛,给孩子们听点儿新鲜的玩意。”
清洺揉着腰子,又痛又笑着说道。
“你是不是闲的没事干?”清滢双手环抱,蹙眉看着清滢。
“布布布!我很忙,哦对了!我得去看看女厕所是不是缺纸了。”
清洺撇下一个莫名其妙的借口,不等清滢发作,撒腿就跑。
清滢回过神来时,已经看不见清洺的踪影。
叹了口气,她觉得就不应该带清洺一起来孤儿院,他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算了,他也还是个孩子。清滢开始为他辩解。
不过,这么看来,还是我更成熟一点。
清滢又有些小得意,完全忘了按年龄来说,自己才是更小的那一个。
倒是一提到孩子,清滢又想到今天坚决不想被收养的那个小男孩。
叫小北来着,也是个倔强的孩子。
说着一定要把他妹妹也带上,不然怎么都不肯跟着两人离开。
这也让那对中年夫妇颇为可惜。
主要他们家虽有点钱,也养得起两个小孩,可是一看那女孩竟是染有原性恶疾,就不愿再收养了。
在几次都劝不动那男孩后,夫妇二人只是有些遗憾,在重新看上并收养了一个男孩后,匆匆离开了。
男孩怎么选与自己无关,但是他对妹妹不离不弃的态度却是让清滢深有感触。
因为,清洺何尝不是这样对自己的呢?
清滢又想起了以前的事,鼻尖微微泛酸,望着此刻染霞的天,久久出神。
算了,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又得哭鼻子。
清滢连忙调整好情绪,走出广播室,舒缓一下情绪。
……
清洺确实闲的没事,又开始了在孤儿院瞎晃悠。
孤儿院一直围起的白漆矮墙早已发霉开裂,甚至有些地方开始大片脱落。
褪去鲜艳之色的房屋也都成了危险的建筑,历经岁月的洗礼后,总看得人害怕,怕它下一刻就会坍塌。
而这所江心孤儿院已经实实在在建立了有几十年了。
收养过多少孤儿,又走出了多少孩子,或许只有这里的院长知道了。
院长是一位姓程的和蔼的奶奶。
原先,靠着政府的补贴和善良市民的赡赠,这里还算过得去。
只是后来江城发展中心向北偏移,成为了新的市中心,想谋求发展的年轻人也都去了那边,老城区自然而然地稀疏起来,近些年,更是谣传要拆迁改造。
居民少了,光靠那些微薄的补贴,孤儿院很难维持。
加上近些年弃婴增多,孤儿院的负担也更重了。
还能撑几年,清洺不清楚,这里的孩子们更不会懂。
院子里,不少孩童仍然嬉戏打闹。
清洺走着,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前面拿沙子堆东西的熟悉的三个小屁孩,不好的回忆在清洺脑海浮现。
那是上一次来的时候,自己在教室睡着了。
这几个小鬼竟然在自己脸上画乌龟!
给自己吓得,还以为要破相了。
还气得自己发誓,下次过来一定给他们带几套试卷。
不过幸亏那颜料能擦掉,不然自己的帅脸上天天顶着个王八,那还怎么见人?
想到这,清洺瞬间恶向胆边生。
悄悄来到三人身后。
看着三人即将完工的一颗沙子堆砌的树,树还开了一道门。
虽然不知道是个啥玩意,清洺还是“桀桀桀”地坏笑起来。
然后,清洺不知从何掏出一个橡胶做的小青蛇,就要将之埋入沙堆之中,给他们一个惊喜。
只是,就当清洺想要实施他的计划之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出,吓得清洺赶紧手抖了一下,然后小蛇顺利地落在一个小孩的衣帽之中。
“清洺弟弟?你怎么在这?!”
清洺有些心虚,缓缓转身,就见身后站着一男一女,衣着得体,二十五六岁的模样,手拉着手,显然是情侣。
“耶?陈燕姐,还有吴言大哥,你们今天怎么回来了,还有你们这是…”
清洺显然认得这两位一起从江心孤儿院走出的人,但欣喜的同时也发现了二人的相扣的手,顿时八卦起来。
陈燕则是大大方方地举起了二人相扣着的手,自信地承认道:
“我追到手了,怎么样?”
吴言则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可以呀燕姐,八年的追求总算有了结果。”
二人的经历清洺也多少听过一些。
据说小时候,陈燕总是被其它孩子欺负,一次恰好被吴言撞见,赶跑了他们。
之后陈燕就喜欢一直跟在吴言后面。
吴言问起,陈燕就说跟在他后面就不会有人欺负她了。
之后他们就一直如此,从小学到高中。
听闻报考大学时,陈燕还为了能跟他在一起,放弃了去更好大学的机会。
不过这吴言还真是个榆木脑袋,还不爱说话,愣是等到大学毕业二人都没有确定关系。
最后还是陈燕先受不了表的白,这才成功牵手。
这经历也是没谁了。
不过恭喜的同时,清洺还是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不过你们不是去了江都吗,今天怎么回来了?”
两人虽然都不是什么觉灵者,但也都凭借着不错的成绩考上了江都的一所大学,毕业后也在江都找了份工作。
也因此,二人这些年也都很少回江城看望,所以清洺才会有所疑惑。
只是一提到这,陈燕的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丝疲惫之色,而吴言也是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陈燕有所察觉,握着吴言的手力道大了几分,仿佛在宽慰着吴言似的。
叹了口气,陈燕这才无奈讲到:
“别提了,吴言公司最近人事变更频繁,人都裁掉了一大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