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盛夏，蝉鸣阵阵，一方院子，一棵柳树，一位靠在砖墙下呼呼欲睡的少年。

房内，三尺讲台，读书声翻书声和鸣伴奏，虽说吵闹却是砖墙下少年梦寐以求的安眠曲。

房内先生拿着戒尺磕了两下残破的讲台，又添上三两划痕。

少年猛然清醒，捡起那早已掉在泥土地上的书本，摸起身侧笔直的小枝丫，蘸一蘸一旁带有颜色染水。

太阳热烈，烤的砖墙滚烫，暑气滚滚，煮的少年汗如雨下。

他身上的衣服残破不堪，料子是冬天的厚重，残破却是夏天的时宜。

背上是黄土，胸口是灰尘，活脱脱的一个小叫花子。

“咕咕咕”一只麻雀飞停在不远处的桑树上。

“咕咕咕”少年的肚子接上了麻雀的叫声。

本就睡眼朦胧的少年，在饥饿的加持下，合上了眼，进了梦乡。

屋内的先生也在此时下了课，学生们纷纷离开，偶尔有几个看看墙根底下合眼的少年。

柳树的阴影下有方石桌，四张石凳，石桌上亭亭玉立的摆放着精美的茶具。

那先生从大袖中取出一茶包，就着滚水沏了一壶茶。

茶香很浓，香味合着水汽四散开来。

睡梦中的少年嗅嗅，鼻腔中的土腥味被冲散，留下了浓茶温婉的香气。

“呃”

少年揉揉惺忪的睡眼，起身准备离开。

那先生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只有下课时会来到柳树荫下喝口茶。

那茶香也就成了每日叫醒少年美梦的钟。

“小子，来喝口吧。”

少年回望，柳树荫下那先生带着浅浅的笑意望向他。

少年有点不好意思，相比于那些在屋内有自己桌椅的学生，少年算得上是偷课学生。

不曾花过一分钱，也不曾在入学时敬过先生一杯茶，倚着墙根听了不知多少节课。

“过来吧。”先生笑着挥挥手，示意少年过来。

少年有些腼腆，扭扭捏捏的来到石桌前却不敢坐下。

“怎么？是嫌茶不好，还是嫌石凳太脏？”

先生品口茶淡笑说道。

“不敢不敢，只是身上衣物污秽，怕脏了先生的石凳。”

少年低头怯怯说道。

“自古以来只有人怕凳子脏，哪有凳子怕人脏的道理？”

先生脸上笑意更甚。

少年这才坐下，依旧低头不敢说话。

“我叫云子阳，你来我这听课多少天了？”

先生斟了一杯茶，递到少年身前。

“回先生的话，我来这听课257天。”

少年并拢的腿几欲要逃，生怕那先生要学费。

“快半年了，我还不知你叫什么？今年几岁？为何想来听我的课？”

“俺叫秦弈，今年14，有一日见先生屋中书声琅琅，耐不住好奇便来听了一节，先生讲的实在是好，之后便日日来听。”

“那倒是不易，257天连我堂中学生都为能日日能到，收桑养蚕当地习俗，小孩子都免不了被叫去帮忙，到是你为何能得如此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