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大气的钟家正堂内,四把太师椅呈对称状两两排开,对向而立。几副山水画挂在墙壁中间为这庄严肃穆的地方平添几分生趣。
可惜的是,太师椅上的人却没心思观赏这水墨艺术。
太师椅上,几位衣着各异的人士一边喝茶一边频频看向门外和无人就坐的主位,流露出来的焦急之色肉眼可见。
“何老,您说这钟家公子这么久不出来,不会是真没钱了吧。”几人里,一头黑发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率先打破沉默,朝着另一位身着青色短袍的老人问道。
还没等老人回答,剩下的那位衣着朴素却又浓妆艳抹的女子便抢先答到:“据我所知,钟家可是连府里的家具都搬出卖了,有没有余钱还我们还真不好说。”
“什么?那我借给他家的几千枚灵石岂不是打了水漂?最近灵石兑灵钱的汇率可又涨了呀!”
中年人听到女人的消息变得更加懊恼,气急之下一把将手中茶杯摔在地上,原本平整的地砖上随着中年人的愤怒都被砸出条细缝来。
女人看着男人发怒笑而不语,被称作何老的老人原本正在喝茶,见此情形,只得无奈地放下茶杯道:
“好了!在别人家里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见到老人语气不善,两人急忙正襟危坐低下头来表示认错。
何老见他们态度不错,于是放缓语气慢慢说道:“正所谓“宁死不辞仁,家落不散义”,钟家三代遵守的家训在大乾可是赫赫有名。”
他指了指正堂外光亮如新和周边缺少养护的草木格格不入的两幅木质对联道:“只要钟家这位公子还活着,你们难道还害怕他跑了不成?。”
“这…”中年人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说道“这种事也说不准嘛。”
何老摇了摇头,正想回话,却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
“罢了,正主都到了,先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随着何老话音落下,几名护卫在门前齐齐站定,钟良迈着步子同桓山一起走进正堂。
见到钟良进来,原本坐在太师椅上窃窃私语的两人也赶忙收声,跟着何老一起站起身向这位钟家新主问好。
钟良一进来就看见地上被摔碎的茶杯,心思一转就明白了前因后果,“看来,罗先生喝不惯我钟家的茶呀。”
钟良笑着开口:“不过毕竟是去年云山宗的好茶,就这样泼了岂不浪费?”
中年人脸色一僵,还没等他挽救自己的过错,何老便淡淡开口道:
“钟良公子这是哪里话,这茶我何松柏这届粗人喝着倒是挺喜欢的,不过终归是旧茶,年轻人不喜欢也正常。”
听到这句话,钟良脸色的笑意变得更为浓重,“是吗?都说旧茶苦涩,松柏叔腰缠万贯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可否…为本爵解惑?”
何松柏认真看了钟良一眼,接着一脸严肃道:“旧茶虽老,其香久留;新茶虽好,莫能长存。”
接着想到刚刚钟良话语中不软不硬的提醒,何松柏顿了一下,看着钟良的眼睛说道:“子爵大人,不知这个解释你可满意?”
称子爵大人而非子爵殿下,是在提醒自己如今封国沦丧,领地尽失吗?
实话说,钟良在来之前就已经在桓山嘴里听闻何松柏的难缠。
作为乾国最大游商组织—乾商的副手之一,他帮助商帮在短短十年内取得了包括王城在内的诸多城市的商人行会的支持。
在社交上,乾国上下从公侯到底层士族都与他来往密切,更是有小道消息称他和王室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相传他待人温和,驭下手段高超,从至今为止没人能在泄露乾商机密的情况下活命来看,其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而如今钟家未能还钱的债务里,更是有足足一半的债权归属于眼前这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青袍老人手里,可今天却是这位商人在钟家失势之后第一次上门拜访。
虽然不知道此人来意是什么,但在同这位乾商副手在交谈中暗自交锋一次后,钟良知道外界对他那“乾商之虎”的称呼恐怕没有夸大。
不过嘛,这样更好。
钟良嘴角微翘,朝着何松柏点点头回应后走到主位前回身坐下。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来谈谈正事吧,”钟良环顾一周,将在场众人的反应收进眼底“不知诸位对我钟家的债务怎么看?”
怎么看你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