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潮湿、错杂，如今又因弥散着红雾更难分辨方向。但靠感知与食尸鬼间的联系，张无终于返回了方才的洞厅。

只见那食尸鬼正被一坨几乎触及洞顶的巨大肉块压着，不死族召唤师按住食尸鬼的头，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

“你何必要伪装，我同化不了它，你比我更强大。”召唤师嘶哑如磨挫般的声音传来。

“既然你能交流，那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目的！”张无右手握着映月水的银剑，压抑的愤怒已使手掌被攥出了血。

“我已经说过了，为了伟大的实验。”召唤师说道，同时周围各样的尸体再次发生异动挣扎起来。

“混蛋。”张无不再压制，回忆、抓住当时爆发时的感受，那愤恨、毁灭的执念。胸口红色晶石也回应了这份念头，力量的暖流向外泵出。

“呜～”精神仿佛被硬生生撕扯成细条，去勾连上四周异动的尸体。这些骷髅、腐尸都被张无控制了。

对方只得让这巨大肉块行动起来，肉块向外滚动了半圈，露出了下方的模样，那是数十个孩子的面容，竟都诡异地笑着。

“看见了吗？他们的意识合为了一体，是多么和谐，为什么要阻拦我？”

张无更觉恶心，控制骷髅、腐尸去撕扯肉块的血肉，那肉块则回以横扫，每次横扫都扫飞尸体，溅起血池。扫碎的尸体片刻就重新连接回来，再次向肉块扑去。

张无就在它们缠斗时，提剑朝召唤师扑过去。召唤师手在空中一抓，那红色雾气被吸过来凝成一团，一团雾气如炮弹骤然射出，砸到张无头上。

意识一下子就被抽离出这具身体。

迷茫、不甘、渴求、憎恨、毁灭……血红的迷雾笼罩了这无垠的血海，张无的意识正立于这海上，而置身这雾气中，此般情绪一直霸道地挤占意识的空间。

张无难以思考，只得盲目地行走在这海面上。不知度过几时，张无突然想去拨散这片雾气。

就像顺应这念头，雾气就这样从张无身边散去，雾散而露出这海面的面貌。

无数人，而又不止是人，都在海面下扑腾、挣扎着，人面貌各样狰狞，都在全力摆脱这溺水与窒息，但都连海面也无法触及。海面就像一道屏障般，下方还有紧贴着的压平的面孔，眼眸直愣愣地盯向海面之上。

在张无身边雾气散去的同时，海面之下的人都停下了动作，哪怕身于无穷的深渊，都扭头看向张无。

“毁灭，代我们毁灭。”无数意识的投射彻底让张无的意识被冲散。

“刺啦。”布料撕裂的声音，张无身体猛然一震，意识回来了。快速审视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脖子处的红围巾已断成两半掉落在地。

“为什么你能醒来？”召唤师说道，看着张无的身躯逐渐干缩下去，胸口晶石的红光格外亮眼，衣物不再能遮住。

“哈哈，果然是你，我的主人，原来你也会变成这模样。”召唤师将上身的衣物撕扯下来，身体变形，膨胀、生出利爪。

张无见状，趁还没变形完立刻挥剑砍去。召唤师伸胳膊挡下，剑只没入其中，无法砍断。

同时，控制食尸鬼迅速绕行，从召唤师挡剑的一侧突袭，血口直取咽喉。

巨大肉块也被控制着，不顾血肉被撕扯，跃到空中直愣愣地砸了过来。

“得挡住它！”张无看向这几乎盖住整个视野的肉块砸来，咬紧牙关。

“毁灭它。”看着这肉块的堆砌和连接，张无突然感受到了和那片海面下的人相似的意识。而这肉块即是这些意识的某种有规律的连接排列。

一瞬间脑海中灵光乍现，张无那被撕成细条的意识部分重新连接起来，不同的分支构成一个同体。

现实中，这些骷髅、腐尸正迅速地拼接在一起，就在巨大肉块即将砸下时，半成型的组合体支着地面将肉块挡下。

“嘭！”巨大的声响，肉块和组合体遭受冲击，硬生生嵌合在一起。

“哈哈，主人你看吧，我也触及到了属于我们的赐福，我要见那亡灵之海了，等你回归！”

那召唤师嘶吼起来，血池中剩下的血升腾起来，钻入那肉块的身躯，鼓胀的很大。

不知道什么情况，张无只得赶紧配合食尸鬼发起攻击，企图制止它的动作。

但晚了，那肉块爆炸开来，血雾伴随着那种红雾散开，肉块、血水劈头盖脸地泼下。但这红雾倒消散的很快，因为召唤师的身体就像一个黑洞，把红雾尽皆吸入体内。

召唤师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张无走进看看，召唤师同样干枯的脸上竟露着笑容，像硬生生掰出来的笑。

“吃了它，一点渣都不要剩。”张无指令这食尸鬼，为了保险亦是解愤恨。

在食尸鬼啃食时，张无拾起映月水的银剑和那自称什么暗影的吟游诗人的红围巾，仔细地擦拭起来。

这都是帮助过自己，自己不能忘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