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收徒,这可是天大的事情。有些少年和新搬来居住的人或许不清楚,但流灯镇附近的人都清楚,每过十几年,仙君便会现身收徒一次。
元霞仙君端庄跪坐在流灯河上方,长裙衣袖摊开,美艳如同最炫彩的蝶。她闭目等候,此时已经有不少少年少女站在河前,瞪大眼睛盯着如云似雾的霞光被元霞仙君吞吐。
“爹,娘,你们为什么不让我和问霞去?为什么不说话?”
许问灯拗不过父亲,被牢牢抱住。
邻里有人带着孩子出门,见此情形,也劝道:“这可是难得的大好机会,若是幸得仙人选中,那可真是一步登天了。”
但男人就是不撒手,忽然,本在流灯河的白衣女子现身,只听一声“啫”,男人便松开双臂,动弹不得。
“任何人不得干扰仙君收徒,一切皆由他们自己心意。”
“谢谢仙姑,谢谢仙姑。”许问灯拉着妹妹往河边跑去,那里霞光万丈,像是一尊金佛现世。
许问灯和许问霞虽片刻不停跑过去,但路程较远,只得站在很后边,但仙君浮于空中,他也能仔细看见。
半个时辰之后,河边聚集了几乎上千个少年少女,白衣女子在元霞仙君身旁躬身道:“仙君,人齐了。”
仙君一睁眼,众人便觉霞雾笼罩,像是被晚霞包围,似乎在无穷高处有一道大日直射而来,既耀眼又灼热。
“竟到了神意化虚、虚实生灵的地步。”
许问灯身边有个小声嘟囔着,虚虚实实,如风过境。他回头一看,竟是个比他还矮的小和尚,顶个一个光头,戴着似乎比他还重的挂珠。
“你说什么呢?小光头。”许问灯道,伸手想去摸佛珠。
小和尚一把打掉他的手道:“你这小子,手脚忒不干净,这是你能摸的?”
许问霞也好奇地摸了摸佛珠,道:“小和尚,你这佛珠看起来比你还重,你不累吗?”
小和尚又满脸笑容道:“不累不累,我早就习惯了,这挂珠是我师父传给我的。他让我日日戴着,好教我晓得他日日夜夜的叮嘱,不要乱闯祸。”
许问灯一阵生气道:“你这小光头,为何我妹妹摸得,我却摸不得?”
小和尚一脸嫌弃道:“你手脏的很,别污了我的佛珠,到时候洗都洗不干净。”
许问灯涨红脸,只不过在这霞光下,也瞧不出来。
“你胡说,我手不脏,我经常洗手的。”
许问霞打断两人的争吵道:“小和尚,你是哪里来的?”
小和尚挠了挠脑袋,道:“我不识东南西北,只记得是从山上寺里下来。”
“放松身心,随我念。”元霞仙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许问灯连忙站好,却觉得这嗓音不似天上仙人清脆糯美的声音,倒有些喑哑难听。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生之命,死之性,长生之灵……”
“呸呸呸!什么狗屁不通的玩意。”小和尚连吐了几口,道:“什么狗屁元霞仙君,还没寺里的黄狗读的经书多呢。”
许问灯道:“小光头,你说仙君念的不对?”
“不对。”
“那你念个来听听。”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
“你这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不是南无阿弥陀佛?”许问灯打断小和尚,引得后者一阵不悦。
“这可是一道难得的灵咒,作用可大哩。”小和尚缓缓摸着胸前佛珠,皱着眉盯着远处元霞仙君。
许问灯见他这副神色,也没了兴致,又跟着念道。
“九窍之要,在乎三府。玄妙之门,诸神洞明……”
“原来如此,”小和尚一拍光头,轻声喃喃道:“端人根骨,寻找血食,这妖孽几十年过去了,还是依旧本性不改。”
他眼中精光一闪,诸多主意涌上心来。小和尚从宽大袖袍中捻出一张碧色符纸,神色肉疼,显然这张符极为稀有。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口中默念法诀,双指一夹,在万丈霞光中捻住了一道与霞光同源的紫气。
他将紫气化墨,在符纸放在手心写画,终成一张紫气氤氲、宝光闪烁的碧符。他口中施诀,伸手笼住宝光紫气,将碧符一吹,渗入许问霞脑后,消失不见。
他嘿嘿一笑,将宝光紫气收入袖中待用,而后闭目养神,只待鱼儿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