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1章 公粮(3)(1 / 2)往事悠悠首页

粮食里交公粮的人们渐渐地少了,验级员坐在磅秤旁边的椅子上,悠闲的喝着大茶。忙了七八天,每天早上天不亮就开始,一直到晚上八九点开着灯还在收交,一天下来,汗流浃背,腰酸背痛。这两天来交公粮的零零星星、断断续续,只剩下那些不急不躁、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也不积极的郎当户。结算室里的财务人员这时也正在唠着嗑,一副清闲自在的样子,时不时的来上个农户,以不需要再排队等候,随到随结。

全镇各村的公粮收交工作已进入尾声,大部分的村庄都已完成,还有五六个村子没有完成,一个村剩下多则十户八户,少则三户两户。管区书记组织各村的包村干部集中到未完成的村里进行扫尾,村干部小组长领着,包村干部跟在后面,到未完成的户里做工作,督促着快点交上。大部分的户碍于面子,去个一趟两趟就自觉地去粮所交的了。也有个别的软硬不吃,想方设法的拖着不交,而且理由很多:又是家庭困难,孩子上学交学费花钱多,老人看病没有钱,自己身体不好出不了门挣不到钱,自己打的粮食不够吃的等等。

不管什么情况,一码归一码,困难的镇上和村里想办法该照顾归照顾,但每个户该交还要交,这是大家应尽的义务,如果今年你不交,明年他不交,大家相互攀比,就会不交的越来越多了,这项工作难以完成和推进了。经过软磨硬靠、耐心细致、反反复复的上门做工作,剩下的大部分户都去交上了,最后所剩无几了。

各村对剩下的几户经过认真的分析,确实特殊困难的,在村里没有攀比反映的由村委会出具证明上交到镇政府批准,暂不收交外。对那些理由不充分,爱赚小便宜,推诿扯皮,耍赖抵触的户采取轮流战术,包村干部全面出动,集中入户,最后不管你走到哪里都有人跟着做工作。在家跟着,上坡干活跟着,出门办事跟着,不停说,不停地劝,不停地做工作。

刘鹏、云龙、玉梅、高玉敏、光林他们五个包靠范家村的范海牛。这个范海牛四十出头,两个男孩都在上初中,老婆是邻村的叫刘大红。两口子年轻力壮,吃苦耐劳,勤勤恳恳,刘大红在家种地,照顾孩子,洗衣做饭忙家务,海牛在外面干建筑挣钱,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每年交公粮拿提留都不拉后,今年也不知怎么了,做了好多次工作就是不交。

刚开始的时候,刘鹏以为和村干部闹矛盾,给村里出难题,使别扭,但是经过了解,没有一个村干部和他家有过节,村里和他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发生过。到了他家里,两口子别别扭扭的就是不交,也不说什么,感觉就像是有什么事情似的。

最后经过侧面的了解才知道了不交的原因,原来是范海牛前段时间在村里和几个狐朋狗友打牌赌博上了瘾,欠下了一屁股债。范家村有几个小青年常年跑运输拉砂石料,没事的时候就凑在一起打牌赢钱,天长日久越赌越上瘾,而且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下雨阴天没有事,他们就叫上范海牛一起玩,刚开始,海牛也觉得无所谓,赌两把来着玩,一忙了,就各忙各的了,谁有那些闲工夫打牌。想是这么想的,可是在赢了几把后,就一发不可收拾,赢了钱大家一高兴,就让赢家请客喝酒,输了就想再赢回来,而且越输越着急,主动的约着打牌,一来二去,赢了的也没有剩下钱,输了的越输越多,而且拉下了账,前前后后欠了三千多元的外债。

范海牛东挪西借,四处拉账,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让刘大红知道了,两口子为此干了一仗,三天两头闹别扭,弄得家里鸡犬不宁、相互厌恶,赌狠斗气,不得清静。两个孩子本来学习不错,这么一打一闹,学习成绩急剧下降,一个宁静平和的温馨港湾变成了令人厌恶的家庭战场。为了这事两口子差一点离了婚,好在老人哭孩子叫没有离成。到了交公粮的时候,刘大红不让从家里拿一粒麦子,让范海牛自己想办法去交。范海牛没办法,只能在外面拼命挣钱,晚上看工地不回家。

村干部和镇上的包村人员去了好多次,范海牛都不在家,刘大红软硬不吃,谁的面子也不给,谁去做工作就哭着喊着让他们去找范海牛要。

一天早上,刘鹏和云龙他们早早地来到范海牛家里,一看刘大红和两个孩子正在吃饭。守着孩子,他们什么也不能说,刘鹏主动的和孩子们打招呼,问着学习成绩怎么样啊,在学校里参加什么活动啊,说了一些题外话。刘大红看着他们几个笑呵呵的样子,闷着头吃饭,不住的催着孩子们快吃了饭去上学。

等两个孩子背着书包走了以后,刘大红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让大家坐下,来了好多遍了,大家非常熟悉了,刘鹏是包村干部更是熟悉的很,原来的时候见了面都非常热情的打招呼,这段时间因为交公粮的事情彼此见了有些尴尬而已。

坐了一会,光林沉不住气了:“嫂子,我们都来了好多趟了,你就交上吧,咱们村就剩下你们家自己了。”“我不是不想交,我家的钱都让范海牛这个狗东西赔光了,我上哪里去交啊,小张,你也看到了,家里这两个半大小子,吃的比大人还多,在学校里,今天买这,明天要那的,我哪里有钱呢。你们也别来找着我不放,有本事你们去找范海牛,给他要。”“让你交粮食,又不是叫你交钱。”光林说话有点生气了。“粮食不是钱呢,交粮食不还是交钱吗?我还要把粮食粜了还债呢。”刘大红说话的声音也变大了。

“这个皇粮国税,自古有之,是我们农民应尽的义务,你不交,国家干部、人民子弟兵、工人、科学家吃什么呀,吃不饱,怎么建设社会主义,怎么保家卫国啊!”刘鹏也着急的做着思想工作。“甭给我讲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是不知道,我也不是不想交,你们有本事去找范海牛,让他交,谁叫这个败家的玩意赔钱了呢,再不改,连我也赔进去了。”光林一听笑着说:“嫂子,那哪能啊,海牛哥不是改了吗,范书记都劝了他好多次了,他也表态了,从今往后拼命赚钱,还上不就行了嘛。”“说的轻巧,三千元,我们一家一年的收入也没有那么多,那可是没有成本的纯收入啊!啥也别说了,也不是我不交,你们找范海牛要去,我这里没有。爱咋地咋地吧。”光林一听更火了,态度变得强硬了:“你不交,我们可采取强制措施了。”“有本事你们把我绑了去,说什么也不交。”双方剑拔弩张,越说越来气,声音也变得大了,充满了火药味,刘大红说话都有些哭腔声了。

玉梅一看这阵势,连忙给刘鹏他们使了个眼色,拥着三个男同志往外走,大声的说:“出去出去,你们三个大老爷们在这里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呀,俺和嫂子好好的说说话。”三个人一看刘大红快要哭了,都弄得不知所措,借着玉梅的话赶紧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