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老和尚的讲解,觉得没什么太大惊喜,倒是几位姑娘,觉得十分新奇。世间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你觉得好的,别人未必觉得好,你觉得不好的,别人未必觉得不好。
“姐姐们可看那主位的佛像,想来就是西方极乐世界的主宰,释迦摩尼佛主了。”
地上只有一个蒲团,袭人等丫鬟逐个给佛像扣头,默默祷祝。
“妹妹如何不拜一拜这佛主?”贾宝玉见林黛玉在一边欣赏壁画,却没有上前跪拜,奇怪问道。
“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依我看,如果真的信佛,没必要什么都拜的。只要心里有佛,自然能看到光明。”黛玉笑道。
宝玉觉得黛玉表面上柔弱,其实性子是极其要强的。笑着说道,“妹妹说的极对,据我所知,释迦摩尼原来是一个小国的太子,后来看破红尘,悟出人生真谛,这才正式出家。”
“他最初是不同意跪拜偶像的,认为人人都有佛性,自己只是先达。后人只要虔诚修炼,也能成佛。”
“只可惜后人懒得自己修炼,以自己根器不足为由,只想着转生西方净土,殊不知已经落了下乘。”
两人结伴游览寺内壁画,见上面都是劝人向善的故事,总结起来就是信仰佛主,才能渡过各种劫难。
此时外面进来一个小沙弥,宝玉抬眼看去,见那小沙弥眉清目秀,年龄不大,低眉顺眼,走到宝玉面前。
“来者可是贾施主?”
“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的。”
“施主不必多疑,之前唐府事情,施主莫非忘了。”
“怎么,你是唐玉来见我的?”
“唐玉已经不叫唐玉,如今她是妙玉了。我不是妙玉师姐安排来的,只是灵心师父有些话让我带给你。”
宝玉微微回忆,那日在妙玉家里,那灵心师父是不同意自己和妙玉的事情。后来陆青衣极力撮合,最终两人成了夫妻。
后来一段时间,自己一直忙着整顿唐府的各处,那灵心师父也没了音讯。妙玉也一直在自己身边,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
自己一时没多想。倒是忘了那个妙玉的师父。
“说起来也是一段缘分,既然我家玉儿曾经跟过灵心师父,就说来听听吧。”目前对于陆青衣、灵心尼姑背后的势力,宝玉知道太少,虽然觉得她们意图控制妙玉有些恼火,宝玉想了想还是先看看她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灵心师父说,观贾公子宅心仁厚,希望贾公子能尽快前往直隶地区,帮助灾民。”
“嗯?”没想到这灵心师父带来这样一段话。
贾宝玉一直低调行动,在外人看来,他还是一个少年公子哥。虽然这次在得到妙玉的事情上展露了一些锋芒,一般人大多觉得是林如海在背后操作。
再说目前宝玉想要去直隶地区救灾的事情,只和沈复说过,外人应该不会知道。
这灵心师父是如何知道,而且还要催促自己尽快去直隶地区。
“谢谢灵心师父提醒,只是目前还有一些琐事,处理完了自然会去的。”宝玉压下心中疑惑,平静说道。面对这种故作玄虚的,一定不能表现出太多情绪。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那小沙弥也不多言,微微躬身,施礼离开了。
“这年头,尼姑的徒弟怎么是和尚,奇怪。”宝玉对黛玉说道。
“你呀,没仔细看,那小沙弥是女扮男装,恐怕也是一个尼姑。”黛玉道。
“是这样吗,我倒没看出来,那个女孩子舍得一头乌发...”
“听说你娶了唐府的千金,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你那玉儿可还好?”林黛玉脸上笑意不减,宝玉心中警铃大响。
“不过是不得已的事情,嗯,再说你也看到了,那唐府背后势力错综复杂,我也是一时权宜之计,再说姑父也是同意的。还有,在我心里,只有一个玉儿....”
“好啦,好啦,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走吧,看看后面还有啥好玩的。”黛玉推了宝玉一下,两人继续向前。
“对了,妹妹你可对江南茶叶情况知道一些吗?”宝玉随口问道。
“当然知道,家里就是管盐税的,经常和那些商人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也懂得一些的。只是...这些事情毕竟不是我将来的要管的事情,恐怕了解的都是些皮毛。”
“怎么,你是操心妙玉的事情?人家既然已经嫁给你了,这次为什么不带会贾府。”
宝玉急忙解释,“如何能带回贾府,妙玉暂时还留在江南,打理茶叶生意。我如今虽然在那边安排一些得力助手,还缺一个总管。我看妙玉就不错。”
黛玉展颜一笑,“你呀,哪有你这样的,得了人家家财,还要人家帮你打理,可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妹妹说笑了,我哪里得了什么,不过是做了一件善事罢了,防止妙玉掉入火坑罢了。”
“哼,还算你明白。事情我也听父亲说了,如果不是因为那知府强迫,你是万万没戏的...”
“是呀,妹妹知道我的苦衷就好...”
“这茶叶利润可是极其巨大的,说起来比起盐来,丝毫不差。那么多人盯着唐家家产,也是常理。想来京城也是极其受欢迎的,等你回了贾府,可以从京城入手,扩大规模。”
“妹妹说的是。只是目前老爷还在直隶那边,据我所知,那边情况糜烂不堪,一不小心,就有被陷害的危险。我现在虽然有心思在京城扩大生意,可惜却得力之人。”
“怎么,你最近不是找了几个不错的人手,那沈复、冯渊几人不行吗?”
“妹妹有所不知,我本来在京城已经有一部分药材生意,安排沈复打点。冯渊此人还没磨炼,我准备带他去直隶地区,等他能力成熟了,再安排。”
“贾府内没有人手吗?”
“贾府内都是一些见钱眼开的人,我的打算是等我实力足够,就着手清理一番,你不知道,就如那唐家一般,贾府内蛀虫只多不少,甚至还有一些反客为主的,想要把贾府推翻,自己当老爷的...总之贾府内的人手,还需仔细分别,我一时也难以找出来好的。”
“那要不我来试试?”黛玉听了之前宝玉安排妙玉管理唐家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服气,想来自己也是千金小姐,如何不能提前练练手,将来真的成了管家娘子,也不手忙脚乱。
“当真?妹妹要是愿意帮我,我是极愿意。”贾宝玉忍不住抓住林黛玉柔若无骨的小手。
“自然当真,只是万一没管好...”
“妹妹放心,我是极信任妹妹的,等到了京城,我就安排下。”
两人又商量一番,如何买店面,如何安排人手,如何看账目等等。可惜众人芸芸,皆为名利,就算身在这白雀寺,贾宝玉、林黛玉这样的人儿,都是谈论一些如何赚钱的勾当。
如果不是因为要掌握自身的命运,谁愿意劳碌,不如找几个知己好友,清谈度日,对酒狂歌,放浪形骸。
傅秋芳、袭人等人也是游了满意,众人返回船上。当晚众人庆祝一番,宝玉身在一众少女之间,只觉已经到了极乐。
快乐的时间过得很快,到了繁忙的京城码头,早有贾府的人前来接应。
众人下船登车,此次与以往都不同,一是林黛玉、贾宝玉结伴而行,二是如今林黛玉是来走亲戚,虽然心态上还是有些紧张。
林黛玉常听得母亲说过,她外祖母家与别家不同。之前黛玉见傅秋芳、袭人、晴雯等几个大丫鬟,外貌形容都是极好的,对于贾府高看一眼,步步留心,时时在意,生恐被人耻笑了她去。
可惜她不知道,这贾府内,如今上下,贾宝玉身边的,都是极好的。
自上了轿,进入城中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又行了半日,忽见街北蹲着两个大石狮子,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着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正门之上,有一匾,匾上大书“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
宝玉下马命小厮开了大门,护送这黛玉进入了荣国府。
那轿夫抬进去,走了一射之地,将转弯时,便歇下,退出去了。后面的傅秋芳、袭人等已都下了轿,赶上前来。
“到了这里就算到家了,妹妹随我来吧。”
这贾府如今内里虽然已经腐朽不堪,外面看起来还是光鲜亮丽,贾宝玉作为荣国府未来的主人,自然当起了向导。
茜雪扶黛玉下轿。林黛玉扶着袭人的手,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