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回 黑云压城城欲摧(2 / 2)布衣将军海东青首页

“敦儒,你这个奴才看来想死心塌地当汉奸了,你作何处置?随他去日本人那儿当差,先混个一官半职?然后给你也在鬼子跟前谋个差事?”

周鸿故意在给赵敦儒拱火,他知道,这个赵姓族长人如其名,敦儒,是一个敦厚儒雅有学问的人。这对自己的族人这是优点,但对于强盗汉奸,这种仁慈,怕是要坏事。

只见赵敦儒的脸色由阴转晴,又由晴转阴,一直沉默着。赵顺悄悄瞅瞅老爷的脸,不敢再说话,站在大厅上恐惧的瞅着赵老爷。

突然,赵敦儒抬起了头,严峻的目光扫了一下赵顺,赵顺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滚吧!看你在我赵家当差三十几年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愿去哪请自便。”

“敦儒,你不能”

“周老,您的意思我明白,但我府上的事还是由我来处置,好不好?”敦儒拦住周老爷继续说下去。

“你,还不快滚!”

赵顺慌忙朝门外退去。刚退到门口,背后重重挨了一脚,一下跌倒在门口,门口闪出一个穿国军军服的青年军官。

“爹,不能让他走,这样的怕死鬼迟早会当汉奸,到时候投了日本人与我们为敌,赵家集就危险了。如果爹您碍于情面不好下手,就让孩儿宰了这个家伙!”说完青年军官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赵顺。

“天锡,住手!爹的话已出口,绝不更改!让他走,如果他真的当了汉奸,到时候再剐了他也不迟!”

“爹,您”

“还让我再说一遍吗?”

“便宜了你,快滚吧!”赵天锡又朝赵顺的腰上狠狠踢了一脚。

赵顺捂着腰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弓着腰,一颠一颠出了院子。

“天锡,你怎么回来了?”赵敦儒忙站起来来迎接儿子。原来赵敦儒前些年送赵天锡去保定军官学校读书,赵天锡从学校一毕业就加入了晋绥军,担任上尉,入伍以后,很少回家。随着晋北保卫战的失败,太原陷落,晋绥军也转入了晋西南。而赵天锡临危受命,火线提成少校,转入日寇后方,受命返回家乡太行山联合能联合的一切抗日力量与日军斗争,协助大部队作战。

“天锡,日本人就在不远的辽远县城,咱赵家集戏台现在还有十几个鬼子驻扎。如今我们身处危险之地,你身为国军军官,此时回来,若被发现定会有杀身之祸。”赵敦儒说着,招手让儿子坐在身边。

周鸿见人家父子相见,想来有许多话要讲,自己一个外人在此,恐怕多有不便,就起身告辞。赵敦儒与周鸿又寒暄了几句,送出大门。送走了周鸿,父子俩挥去仆人,重新坐下。

赵敦儒先开口:“天锡,爹还接着刚才的话头,日本人就在家门口,一但有心怀叵测之人将你回来的消息告诉日本人,你就不得脱身了,听爹的话,快走!”

赵天锡给爹斟了一杯茶,不慌不忙但语气坚定地说:“爹,现如今国家遭难,乡亲受戮,我堂堂男儿,又身为军人,若不杀敌报国,却畏畏缩缩,苟且偷藏,生又有何用?”

赵敦儒一脸慈祥的看着儿子,这几年变化大呀。儿子已经不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公子哥了,是个响当当的男子汉了。

“爹,现在到处打仗,可有二弟和小妹的消息?他俩在西安还好么?”

赵敦儒笑了笑:“天赐上个月给爹来过信,说他生意做得很好,西安现在很安全,嫣然在西安女校上学也很好,就是经常上街游行,喊口号,搞募捐,号召人们为抗日做贡献。爹爹回信告诉他们,在那边照顾好自己,最近不要回来,家乡不安全,还告诉你妹妹,打仗卫国是男人的事,女学生还是要以读书为主,少谈国事!天赐还好,终究是个男娃子么,让人放心。为父是担心你妹妹,一个女娃娃,非要去那么远读书,再加上你妹子那脾气,好惹事,不省心!这也就是为啥天赐从燕京大学一毕业,爹爹就让他去西安打理咱家在那边生意的原因,一来是天赐命里适合经商,二来是让他在西安也好照应嫣然。”

“爹爹说的也不对,现在家国如此,每个人都有守土之责,不论男女,不分东西。”

“好,好,爹不和你犟!不说他俩了,还说你。爹知道保家卫国是你们军人的天职,但你只身一人,无一兵一卒,如何抗日报国?你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赵天锡整了整衣领,啪的一声站起,站了个笔管条直。“爹,当年抗倭名将俞大猷曾说:三尺雕弓丈八矛,目底倭奴若蚍蚁。孩儿虽不敢自比俞都督,但也不惧倭寇。孩儿不瞒爹爹,这次我回来的任务就是联合周边的乡绅武装、土匪武装,只要是抗日的,都可以联合起来,一致抗日!”

“坐下,坐下。”敦儒拉了一下儿子,天锡又坐在敦儒身边。“孩儿呀,你一个人想整合这帮人,难啊!这帮人互不来往,也没什么交情。有些甚至还有些恩怨过节,让他们联合,岂是易事?”

“这一点不劳爹费心,孩儿自有主张。我来时已经得到上峰口谕,只要他们为国效力,与日寇作战,我们会供他们枪炮子弹,保他们高官厚禄。”

正说着,门一开,家丁赵猛子闯了进来。“老爷,不好了,我四叔赵明四刚才跑来告我说,我堂弟,那个狗日的赵海子把他家里存的粮食都拉进了戏台的鬼子帐篷。”

“哦,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四叔说今天大早的时候,赵海子就去看了日本人贴的告示,说要征集军粮。回来那小子就开始往马车上装粮食。我四叔不让,也拦不住,那混蛋说老爷您当年惩罚过他,他一直记得,现在日本人来了,说您嚣张不了了!他要拿粮食去换大洋,将来还要换个日本人的官当,也让他家风光风光。总之,说了一堆混账话,骂您的,我不敢听,也不敢讲!”

“哦,当年赵海子偷盗人家财物,又勾引守孝期间的寡妇,按族规本该鞭笞一百,逐出我族,永远不许再回赵家集。老夫念他老爹赵明四年迈,又只有他一子,若把他逐出我族,他爹无人赡养,再加上当事人不再追究,我只判他鞭笞三十,仍旧留在族里,以观后效。如今不感我恩情也就罢了,却要助纣为虐,投靠日本人。这可不行!我估计族人现在有些人就在观望,如果赵海子一煽动,怕是会有更多人倒向日本人。和你私下说,这回老夫不能再姑息了,让明四不要恨我,这个祸患这下留不得了!”

“是,老爷,自那件事后,您的大恩我家都记得,没齿不忘。现在我家的事我来办,恶人我来当,要恨让我四叔来恨我,我自家去清理门户!”赵猛子向赵老爷鞠了一躬,推了一下身后背的大刀,气宇轩昂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