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且看,断脉山国深入南域千里,要想杀出十万大山,只有两条路。”
覃修文手掌一翻,石桌上的“真气地图”轰然变换,两条弯曲的路线出现在上面。
“这里,是西域十四国,若要走西荒道这条路,除非一统西域,要不然他们可不会借道给你。”
又指了指另一条路线,覃修文皱起眉头,“这里,就是天门州……尽管路途崎岖,有万夫莫开之险关。但只要拿下天门州,我瘴州乃至整个西荒道、南荣道都将难以保全!”
覃修文的话像是在危言耸听,一个人口不过数千万,资源匮乏的国家,怎敢有以蛇吞象之妄想。
杨慎点点头,不置可否。
显然这位道尊对自己管辖的区域时刻抱有一种悲观的看法。
任谁夹在一个居心叵测的西荒王和磨刀霍霍的好战之国中间,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期待。
挥袖将那“地图”扫去,两人向等待的百官走去。
“你希望我在天门州做什么?”杨慎低声问。
覃修文毫不犹豫回答:“做孙子……打仗流血的事情自有人去,你只需要坐镇天门州,稳定民心与士气。还有,别忘了跟朝廷哭穷……”
“呵,道尊大人甚是懂我……”
两人分别向各自阵营走去,都笑得不是很自然。
简单的一次交谈不能说明什么,只是观念上的不同已经初现端倪。
杨慎绝不可能再去做什么孙子,不过他现在实在没有拿得出什么力量来与这位道尊抗衡。
对方追求的是稳,只要稳住永安州和天门州,一切无事。
杨慎猜测,杨启可能就这几年会有动作,他绝对不会等下一位皇帝坐稳皇位!
这一次机会是他杨启重返上京的希望,袁白衣和倪红已经出现了分歧,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的……要不然为何四个月过去,皇帝人选还没定下?
而杨慎敏锐感觉到自己会首当其冲,自己这个“南武侯”就在上京和杨启中间。
倒向那边都会被另一方首先针对,也是此举,杨慎认为自己已经看清了裴渊渟所追求的东西。
“皇权?还是天下的稳定……”
他知道,裴渊渟似乎一开始就效忠于他的大伯,杨行周,是其常侍。
这位天命太子死于一场变乱,而他的仁山印落入了裴渊渟手中,不难看出两人关系之紧密。
之后裴渊渟成了连碧云手下的掌灯,连碧云时常精神错乱,而他则作为当时的皇后倪红与太后连碧云之间的沟通桥梁。
再后来就是自己了,裴渊渟不远千里去到庆州,从浊莲庵接走自己,直至自己登上那至高无上的宝座……
可杨慎很清楚,那时裴渊渟效忠的一直是手握大权的倪红。
包括后来的杨若希,甚至此刻……
将这一切串联起来,杨慎想明白了。
裴渊渟从来不固定效忠于谁,他只效忠于至高的权力,主宰天下的权力。
从杨行周开始,如果自己大伯不死,一定是杨开的继承者。
后来自己老爹当皇帝,裴渊渟却从未接触过他,只是呆在连碧云身边。因为在那个太监眼里,杨荃没有主宰天下的权力。
“那我自己……是那个太监的一次错误抉择?还是一步闲棋?”
骑在狗蛋的马背上,杨慎陷入了沉思。
其实很好理解,许多太监包括大臣都是像裴渊渟这样,只效忠于皇权,致力于维护天下稳定。
只是……自己一直觉得那个家伙薄凉的眼皮底下,藏着一双看透因果的眼睛。
“这一次是利用我来牵制杨启吗?那么……你究竟又想扶谁上位?去依附、去操控那能改变天下的权力……”
杨慎喃喃自语,年轻的他自以为已经看透这位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