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显纯跪下朝魏忠贤磕了个头说道:“卑职多谢厂公提拔!”
待许显纯走远了后,魏公公找了个识字的下人将信念于他听,他得图文并茂才是,否则都不知道那位姑奶奶为何又画这种东西威胁自己。
读信的下人也是心惊胆战,因为好几个被魏公公叫来读信的下人之后都莫名的人间蒸发了。
下人哆哆嗦嗦的念完了信,魏公公既然没有发火,下人如释重负的逃了出去……
魏公公自言自语了一番:“竟然帮咱家修祠,咱家可还活着呢,这是什么意思,是咒咱家早死吗?”
诅咒也好,祈福也罢,在找到那批宝贝下落之前,魏公公也是不愿与白露翻脸的,虽说这位姑奶奶时常画些这种插图威胁恐吓自己,但又送上这泼天的功劳,实在是让魏公公捉摸不透,魏公公已经被白露这种又打又拉的搞法整懵了。
………………
许显纯一出奉圣夫人府就奔着北镇抚司去了,到了北镇抚司拿到了调令,转眼间已从锦衣卫千户升至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
拿着调令,许显纯从锦衣卫与东厂各抽调了数千人前往北直隶白莲教各处堂口扫荡,一行锦衣卫的杀才与东厂的番子们杀气腾腾,接连扫除京城白莲教四处窝点,抓获白莲教头目二十余名。
在押解这些白莲头目回北镇抚司时,许显纯路过了工部衙门,竟发现有一群人闹事,打的工部的几名官员抱头鼠窜。
许显纯还以为是白莲教残余见势不妙提前动手了,便带人一并拿下带回北镇抚司一同审问。
这不审不知道,一审之后才知道,这事竟还是组织给惹出来的。
原来,皇帝那日从内帑库中拨出了二十万两银子后,银子还未出宫被被魏公公拦喉切了一刀,到了工部时只剩下十万两银子。
工部的部长大人姚思仁又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明知道这银子得给民工们发工资,但架不住这银光闪闪的诱惑,闭上眼睛又是一刀下去,拿了五万两银子犒劳自己。
姚部长本来算好了,觉得劳苦大众吃得劳苦,无非就是干饭变稀粥,反正也饿不死人,下回上头有了银子在补一些便是了。
可他没有料到,这回劳苦大众连稀粥都没得喝,只能喝风了。
剩余的五万两银子本是拿给修陵的民工发工资的,可部长大人吃肉了,下面的小弟总得喝点汤不是,有钱一起拿已是大家伙心照不宣的老规矩了。
两位总包工头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一位大口吃肉,一位连汤都给喝了,剩下一堆没肉的骨头,底下的人只能啃骨头,奈何骨头实在是啃不动,底下的人牙口也不怎么好。
于是办事官员们就积极开动脑筋,终于想出了一个法子,敲开了骨头喝里面的骨髓。
工部办事官员的灵感来源于替皇家采办物资的宦官,明朝皇家的用度来源有三个地方,一是户部拨银,二是由皇庄、皇店、皇家企业、三是从州府县直接拿,美名其曰上供、采造。
工部官员此次正是学习了其中的采造,所谓采造,表面上是由朝廷拨款派官员到民间买办宫廷用品。
实际上执行起来却是两回事,办事的官员根本不按照市场行情,每买一样东西是必杀价,出口就是半价包邮,压价购买,更有甚者还要拿回扣。
不仅如此,就连压价后给的钱款也有猫腻,朝廷拨出的是银子,到了办事官员付钱的时候,给的却是宝钞。
宝钞这玩意不仅朝廷自己个儿印,连藩王也胡乱印刷发行,多大的面额都敢往上印,已经是泛滥成灾,就算是掉在地上都不一定有人捡,因此,所谓采造几乎等同于白拿。
这回工部负责发放民工工资的官员正是从中获得了灵感,去其糟粕取齐精髓,突发奇想,用宝钞将银子以一比四的比例兑换,如此一来自己既能得好处,也能把工资给民工发了。
这五万两银子,一到手就被官员们拿出的面值二十万银的宝钞翻倍兑换了,工部的办事员就拿着这堆面值二十万的废纸去给民工发工资。
一来二去银子变废纸,修陵的民工只能去喝风了。
民工们当然不干了,拖欠了几个月的工钱,又被忽悠了一个月,现在就拿这堆废纸来糊弄他们,一把怒火就此被点燃,一群民工气不过就闯入工部索要银子,就成了许显纯见到的这一幕。
不巧的是,闹事民工闯入工部衙门闹事之时,几位户部的官员正在工部办差,经过几名当事人的一番宣传,这事当天就传了出去,竟越传越广,京师六部衙门各大小机关都知道了这事,工部尚书克扣修陵民工的工钱一声就此抖落了出来。